陆宴祯却更加坐不住了。苏含瑾一直没离开他身边,阿莲也一直在他门外,她们二人是没有机会往宫里递消息的。若是哪位宾客告知的,太后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过来。除非,是她老人家早就知道了他要被害流产,卡准了时间赶过来。
陆宴祯面上已是惨白一片,没有多余的神志去细想,腹中那一团渐渐下坠,连血带肉地将他的腹腔掏空。他忍不住跌落在枕上,唇齿间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地溢出shen吟。
愣怔间,太后已派人传她去前厅,苏含瑾退回门边,看着太医们鱼贯而入,灌药的灌药,按腿的按腿,开方子的开方子。
“呃……”呻yin声渐大,陆平都不禁急出一身汗来,这到底会有多痛,有多痛……
陆宴祯望着门后那一截衣角,眼中渐渐泛上水光来。太医的意思是,孩子这次是真的保不住了。
苏含瑾死死咬着袖子,才没有让自己随着陆宴祯的痛呼抽泣出声,而眼泪却已淌了满脸。她又没了一个孩子……从此以后,她和陆宴祯算是真的一刀两断了。
直到情绪平静下来,陆宴祯也不再发出声音,太医跪了一地,个个胆战心惊,苏含瑾才随着嬷嬷去了前厅。
如她所想,柳亦楚也在前厅,正在门边等她。苏含瑾目不斜视地走到她正对面,难得地冲她笑了一笑,道:“谢谢你啊。”
柳亦楚脸色发青,僵硬地往下福了福身子,却辩不出一句言语。扶着她的领事嬷嬷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道:“主子您别怕,自然有太后替您撑腰。”柳亦楚这才微微恢复了些神智,跟在苏含瑾后面进了厅。
屋里的气氛如苏含瑾设想的一模一样,她本无惧,可太后的座椅下面似乎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苏含瑾凝神一听,竟是几声虚弱的“咩咩”声——是小羊!它怎会在这儿?再看不知在一旁跪了多久的阿莲,正偷偷摸摸地给她递眼色。
苏含瑾不淡定了,抬眸望着太后,太后缓缓放下茶杯,也正转过目光来望着她。
“王府里养羊,还养在自己房里,不知王妃这是什么癖好啊?”
几个嬷嬷应声将小羊从椅子底下拖了出来,只见它已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比陆宴祯更明显的肚子硬生生被绳子压下去了一些。苏含瑾能读懂它求救的目光,想必它现在也很疼的,与陆宴祯一样疼,可它不会说话,甚至没有太医为它医治。
苏含瑾脑中飞速地转着,又听太后说道:“堂堂王妃,屋子里弄得跟羊圈一个气味,你不知王爷如今的身子闻不了这种刺激的味道吗?听说王爷有孕后,夜夜不得安寝,尤其是去过你房里后,腹痛更是厉害,你就是这么照顾王爷的?”声线拖到最后,更加狠厉,连柳亦楚都不禁一哆嗦,苏含瑾却不怕,她满心只想救出小羊。
说话间,另有一团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被扔到了她眼前,苏含瑾一瞧,哦,原来是那只兔子啊。陆宴祯叫她养着,她又不敢扔了,只是这只兔子似乎被阿莲喂得太胖了些,整个一团拱在她膝前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