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哪方占优势,主将不敌,那么……
燕昭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吕布部队,嗤笑一声,“你们想救他?”
她刚酣战一场,目光凌厉,其中杀气犹如实质,只不过被她扫了一眼,那边的士兵便有不少瞬间吓尿了裤子。
“这种人,”燕昭用脚尖点了点只能在地上喘息的吕布,嗤笑道,“换一任主子,便上一遍主子的女人,你们以为自己家里美貌的媳妇,有几个没被这货得过手?一边在战场上为主子卖命,一边还把家里的婆娘也孝敬上去,你们这些部下的忠心倒是日月可鉴,哦不,是风月可鉴。”
这话还真的说到点子上了。然而这种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也实在有些难堪,当下便有人站出来拿着长矛向燕昭攻去。
“噢?勇气可嘉。”燕昭不闪不避,在长矛即将刺到自己的时候忽然立盾。只听见铛的一声,那长矛便刺进了士兵自己的胸膛。“说真的,你们的主帅都被我揍的像狗一样,你们真的想上来白白送死?”
没人看清那枚长矛是如何刺进去的,因此也没人敢上前救了。
“吕奉先啊,”燕昭看着在地上流血喘息不止的吕布,笑道,“当初应陈宫之邀,领兵入兖州之时,你可有想到今天?”
吕布没想到,陈宫也没想到啊。
本以为戏志才已死,赵云亦要丁忧,曹操的军队就算有典韦,有物资,以吕布之能,至少能撑过饥荒再整军对战,谁想到会半路冲出来燕昭这么一个幺蛾子?
而如今这个变数就这么大刺刺的出现在战场之上,不仅出现,而且还嚣狂的令人恨的牙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恶啊!真是可恶!
吕布血流不止,而燕昭俯视着他,也没再攻击,好像在等他流血而亡一样。
“竖子……”吕布咬牙道,“有胆子,就直接把洒家的脑袋砍下来!”
“你让我干我就干?”燕昭挑眉,声音森冷,“我偏不,一刀便让你死了,那有什么好的,便要让你充分享受着慢慢流血,慢慢消亡的感觉,吕奉先,这死亡的滋味,你可要好好感受,才不负我这一番心意啊。”她轻声道,仔细听之下,还能分辨出其中的一丝悲凉,“这血流的越多,你便越虚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虚弱的好像一个稚子,又像一个耄耋老叟,如同一个久病在床的病人般,做什么都没力气,便有仇人如我一般站在你面前,也做不到想做的事,然后你会感到眩晕,眼前发黑,甚至很困,你会慢慢体会到你的身体逐渐死去,然后——吕奉先,你便要去走那奈何桥了。”是的,正如之前被她葬入土的那人一般,她就要吕布也体验下那人临死前的感受,尔后吕布的性命,会被她亲手结果掉。
燕昭的话语光是听着,便有一种森然寒意袭上众人心头。曹操听着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现在回过味来,这少年未必真正是他下属,恐怕只不过是因为正好跟吕布有仇,便打着他的名义过来报仇罢了。
无论原因和过程,结果总是好的,就算现在不是他曹家军的人,现在看来并不排斥,那日后也好说嘛不是,有这等人才在手,还怕什么吕布关羽?曹操一边看着燕昭的所作所为,一边在心里打着主意。
之前燕昭对他开的玩笑他也不介意——年轻人,活泼一点才正常,不过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他年轻时那会可比对方要调皮的多。
“——就像这样。”正在曹操打着小算盘的时候,燕昭看着那吕布已然目光涣散,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手起刀落,结束了这一代枭雄的性命。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还有陈宫。
五十三
吕布死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以武力称雄于世的吕布竟然会成于武艺, 败于武力,也没有人会想到当世之中,竟然还有人能有一身彻底完败吕布的武艺。
自古以来, 追逐力量, 崇拜强者本就是人的本性, 更何况是这么一群追逐权势的男人呢?所以在吕布身亡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杀了吕布, 顶替他成为当世第一的燕昭身上。
“吕布已死。”然而完成了这一壮举的当事人毫无所觉,她转头看向曹操,一张脸上眉目不俗却稚气未脱,自带一股英气。然而——
“这位……”曹操现在毕竟也是半大不小的人了,看男女还是没问题, 因此在他猜出燕昭的性别之后,心里受了跟吕布当时一模一样的冲击。
啥?女孩子?吕奉先就是被个女孩子打倒的?
“主公, ”燕昭回身, 很奇怪地说道, “吕布死了。”
“啊?是啊……”曹操点了点头, 依旧沉浸在燕昭是个小姑娘这个事实带给他的震惊中。
“……”燕昭环顾了周围一眼,“主公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大哥, 我们还在打仗不是吗?
“……吕布已死!”曹操醒悟过来, 说道,“来人,收殓他的尸身,其余人, 随我杀进去!”
是的,吕布死了!那个让他们鏖战了那么久的枭雄,举世无双的英雄,他已经死了,除了对面忍受饥荒的士兵之外,再也没什么阻挡在他们和濮阳之间,和胜利之间!
噢……还有个陈宫。
“陈守备,这么着急欲往何处啊?”
曹军如摧枯拉朽一般攻破吕布的部队,燕昭随军混入城里,用系统一路追踪,最后拦在了带着一家老小准备出逃的陈宫面前。
“你是……”陈宫看着她,面露惊惶。“那日血漫东郡之人!”
“哟,看来您当时也在场啊。”燕昭悠悠地说道,转身劈出一道刀痕,令其他想要溜走的陈宫家人顿时停下脚步。
“奇怪了,有谁准你们走了?”燕昭挑眉道,“既然陈大人见过我那另一面,想必也知道我肯定不好惹,虽然我没那个我残暴凶狠,不过如果有人坏了我的规矩,我下手不会比她轻。”
“那日到底是不是你?”陈宫问道。
“哎,说来惭愧啊。”燕昭故作叹息道,“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做出跟她一样的事,事到如今,才发现我与她本是一类人,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
“你想做什么?”陈宫强自镇定,“不过我建议你快点,等曹公来到……”
“你在说什么呐?”燕昭弯起嘴角,说道,“陈宫,是不是曹老板把你宠坏了?他怎么对你,你却是怎么对他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真的以为他还会如从前一般对你?就算有……那也仅限于众人眼前,公众视野,他为了人才,肯定会挽留你,肯定会表明还会用你……陈宫,这点你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
“所以我建议你快点。”陈宫冷哼一声。
“噢?”燕昭挑眉,眉目间满是轻狂不屑,“我就是不快,你又能奈我何?”
这人能几个回合之内便将吕布斩杀,他陈宫一介谋士又能如何?难道抱着她的刀自尽吗?就算对上他全家,陈宫有确信燕昭一刀就能将他们全灭。
他不能怎么样。
“你还想知道什么?”陈宫忍着气说道。“待曹孟德一来,你便再没有杀我的机会。”
“没事,等到那边的大军找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燕昭不紧不慢地说道,“多谢陈大人关心。”她拿出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淡定的用手里的陌刀磨指甲。“聪明人到底能有多聪明,昭可是知道的非常清楚,相信不用我开口,陈守备也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才是。”
“我告诉你,我又有什么好处?”陈宫问道。
“好处啊……”燕昭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这个。”说罢,她忽然劈出一刀,擦着陈宫的耳朵,直接秒杀了藏在他身后的一名少年。
“你!”陈宫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看着她,“你!”
“你还可以继续迟疑,”燕昭晃了晃刀,说道,“不过你迟疑的时间越多,你族人死的也就越多,慢慢想。”
“你怎可对无辜之人下手?”陈宫愤恨道,“有什么事冲我来!”
“死了又如何?”燕昭不以为然地说道,“反正见你就知道,不过是个背主之徒,将来也成祸患。”
“我儿未做过任何事,”陈宫恨道,“你凭什么便能断言?”
“噢?”燕昭挑眉,“我凭什么不能断言?那陶谦又是凭什么来断言主公之父?派兵屠杀无辜老汉,懵懂幼童,不仅胜之不武,整个徐州上下,竟然没一人有异议……这种徐州,要他何用?只不过是一群为虎作伥之辈,一群恃强凌弱之徒罢了!”
“而今你与那些禽兽何异?”陈宫怒道。
“呵,”燕昭懒懒一笑,说道,“陈大人,这你就误会了。”她朱唇轻启,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了?”
“你……”陈宫一窒,燕昭好像确实没说过她自己是什么好人。“那你又有何立场来指责我?”
“你又有何立场指责曹公?”燕昭尖锐的反驳道,“叫边让什么的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仗着自己读过几本书,便四处拿出身教条处处针对他人,仿佛不把别人踩在脚下便输了一般,可惜,是真的蠢,自己被桎梏而不自知,傻兮兮的成为他人的傀儡,平时装的有多清高,骂人还不是只会骂别人祖坟?就是死了又怎样?你自己被骂了几句都气的要杀人,你杀得,别人杀不得?全天下就你陈宫的家人友人是人,别人都不是人?我看就是曹公对你太好了,惯得你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了!陈公台,抛掉那些你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你就是一个背主弃义的小人!”
要说陈宫此人,他也如吕布一般,是出仕以来就没受到过什么挫折的人,过的顺风顺水的人。而今却在燕昭手上吃了这么个苦头,气的几欲吐血。
燕昭冷眼看着他,又是一刀劈去,陈家的人又倒了一个。
“陈大人,抓紧时间,”燕昭挑眉,“或许还能留个后什么的。”
陈宫索性闭上了眼睛,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哎,没办法了,我本来不是一个好杀的人,架不住总有人给我理由。”燕昭叹了口气,竟然真的一个个的劈了过去。
【燕昭,有时候人就要狠一点,你打的够好,但是不够狠。】
脑海里浮现出教她打架的师父对她说过的话,燕昭心下一叹。她专挑咬牙不语的人杀,让那些一看就知道怕死的人哭的更大声,哭给陈宫听。陈宫毕竟不能做的真正听而不闻,他的脊背虽然挺直,然而已经在不断颤抖。
“陈守备,你还是不准备说吗?”燕昭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的手都有点酸了。”
“我也不知道。”陈宫的心理防线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崩塌,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能看到一些不曾见过的书卷,尔后临战时却发现他所用的战阵正好与之相似,那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针对的太明显,他比我磊落,比我自视甚高,自然不会想到这方面,只会将原因归到自己身上,再加上他那个身体本就经不起折腾,自然没两下就死了。我就知道这么多,求你……”
他睁开眼睛,却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全族上下已无一个活口。
“陈大人需要的时间真长啊,”燕昭撑着脑袋,很是无聊地说道,“大人现在觉得如何?”
她看着呆愣的陈宫,说道,“我觉得我能理解大人心里感受呢,是不是觉得可突然了,然后会觉得措手不及,仿佛有人在心里挖了个大洞,可是要过好一会才能感觉到痛,痛到极处,连哭都哭不出来,而且还会觉得恐惧。他们就这么离开你了啊……再也不会对你有所回应,全都是尸体,只能被装进棺材,然后埋掉,可是你又能做到什么呢?你什么也做不到。就算把别人都杀光,想回来的人也回不来了。”
“你为何……为何要如此?”陈宫坐倒在血泊之中,喃喃道。
“我为何要这般?”燕昭自问一般说道,“陈公台,看到了吗?这就是冤冤相报的恶果。曹公为父亲报仇,他们为徐州报仇,你为他们报仇,我又为何不能为我舅父报仇?陈公台,这便是你求来的结果,怨不得别人。你自以为高尚,也不过沉沦进仇恨之中,变成了别人的棋子,自己私欲的奴隶罢了,和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为什么!”宛若溺水的人忽然抓到稻草一样,陈宫对燕昭说的话听而不闻,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抓起地上的剑便朝燕昭攻去,燕昭不闪不避,顿时被他刺伤。
“因为我苍云凡事只问是非,不问因果,只看结局,不看过程,对背叛之人尤其如此。”燕昭淡淡地说道。“当然,我自己本来也就是这般,所以这门派意外的适合我啊。陈公台,老实说,我确实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些人之所以会死,只不过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罢了。你间接夺去我最亲之人,所以我也要你感受一下那失去的滋味……这便是我寻求的结果,仅此而已。”
陈宫一惊,他看向燕昭,燕昭的眼眸依旧是黑色的,对着他甚至还能笑出来,被灭门的愤恨忽然如潮水般褪去,陈宫感到了恐惧。
“你……”他颤抖地说道。
“唔,你们好像都把那个我想的太坏了啊,”燕昭语气甚至十带上了几分轻松,“跟你说个小秘密,其实我坏起来,比她还过分呢,比如,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让你伤到我呢?”她扬了扬手臂和手上的伤口,狡黠地说道。
陈宫忽然便回过味来,自己中套了!
只见燕昭的陌刀忽然没入了他的身体,而燕昭的神情也变得痛苦起来,“陈,陈公台,你……!”
“什么!”陈宫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曹操的声音,那是他意识的最后听到的话语。
什么嘛,这不是很聪明吗。临死前,他在心里想道。戏公,你的这个侄女……
不傻啊。
随即他便闭上眼睛,死了。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女主把陈宫灭门确实有点残暴?嘛陈宫这个人我个人是非常讨厌的,实在非常令我反感,讲道理,曹老板的亲爹手无寸铁,和十几岁的小孩一起被军队单方面的屠杀了,曹老板凭啥不能发火?而且那帮读书人也是可笑,平时多清高,骂人也只会骂别人祖坟,只知道嘲笑曹老板的出身,正好在曹老板老爹身死的那段时期,那曹老板不杀你杀谁?一切本来跟陈宫没关系,然而那个人不服气啊,就是要造反,联合曹操的另一个好兄弟一起给曹老板一个背刺,差点让曹老板万劫不复。然后他输了,输了之后也不知觉悟,在公众之下逼迫曹操在他死后养他全家。呵呵。其他理由就昭妹说的了。
五十四
陈宫吕布双双身死, 东郡之事尘埃落定,高顺率残部逃亡,曹操将吕布尸首挂于濮阳门口示威。
兖州尽数还于曹操之手, 郭嘉回到了东郡的小院子里, 所幸因为这里并没什么财物, 所以并未遭到什么破坏,只是里面的陈设被人弄的一片狼藉而已。
郭嘉一件件将小院里的陈设都扶起来摆好, 渐渐地,他感到自己有了帮手。
“先生。”燕昭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好久不见了。”
郭嘉的手一顿,说道,“嗯,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他直起身体,看向燕昭。
燕昭脱掉了曲裾襦裙, 直接便以之前一身白色劲装的姿态示人, 纵然她的神情和语气并未改变, 然而郭嘉却知道还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听闻你杀了吕布。”郭嘉放下手上的东西, 往堂屋走去,说道。
“是。”燕昭跟着他往里走。
“你灭了陈宫满门。”郭嘉说道。
“是我欲劝降陈宫, 然而陈宫表面称臣, 实则令全家人偷袭于我,我无奈之下,只好进行自保。”燕昭说道。
“就当是这样。”郭嘉点点头,烧好了水, 摆好器皿,“茶?”
“我来。”燕昭一点都不喜欢古代早期的茶,自己动手改成了现代款。
“他怎么说?”郭嘉又问道。
“我刚杀了吕布。”燕昭一边泡茶一边说道,“以我之能,陈宫之流若不偷袭,怎会伤得了我?”
“伤到哪了?”郭嘉扫了她一眼,看着她手上和胳膊处露出的白色绷带之后问道。
“轻伤,不碍事。”燕昭安慰道,“只是当时看的血腥一点,其实都只伤及皮肉,未伤到骨头。”
“问出了什么?”郭嘉问道。
“陈宫有高人相助,”燕昭说道,“他说的一切太过巧合,反而更加暴露,堪称弄巧成拙。时年瘟疫,城中诸多谋士将领,为何只有舅父一人遇害,亦是疑点。”
“所以你做到这个地步,也要让他灭门。”郭嘉叹了口气。
“先生可觉得我太过残忍?”燕昭问道。
“非也。”郭嘉说道。“我若觉得你残忍,你还有机会跟我说话么?”
燕昭静静地笑了出来,“荀公为我善后,又把我训了一顿,程公倒是没说什么,先生你倒好,跟他们反应都不一样。”
“文若心善,但是最为厌恶这种背主之小人,”郭嘉说道,“仲德性刚,陈宫此人若还活着便是个障碍,死了也好。”
“所以我把他杀了。”燕昭淡然道。“加上吕布,一共二十条人命。”
“是。”郭嘉点了点头。“那异兽呢?”
“并未出现。”燕昭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它会出现,然而直到我杀了陈宫,它也没出现。”
“噢。”郭嘉喝了口燕昭泡的茶,说道。
“万万想不到,我竟然也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燕昭叹气道。
“未亲身经历,总不会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反应。”郭嘉说道,“常人未必比你善良,只是他们做不到,而你做得到罢了。”
“也许如此。”燕昭点了点头,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郭嘉问道。
“曹公正在收复失地,并且忙于筹备迎接天子事宜,”燕昭摇了摇头,“我整理好了别馆的遗物,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便到这里来寻先生了,顺便将这个交予先生。”她拿出在戏志才桌子上发现的锦囊,对郭嘉说道。
“这是何物?”郭嘉接过锦囊问道。
“是舅父临终前托我给你的东西。”燕昭说道。
郭嘉将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
“钥匙?”燕昭打量了片刻,“奇怪了。”
“这个先不提,若我不在,你当如何?”郭嘉收好钥匙,问道。
“……”燕昭被问住了,她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你见到了我,”郭嘉说道,“至少说明你运气不错。”
“是。”燕昭愣了一下,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来了个小男孩,他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两人之后,问道,“请问谁是燕昭?”
“我是。”燕昭说道。
“有人要我将这个给你。”男孩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赫然便是燕昭之间放入墓中的狼牙犼。
如今出现在这里,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燕昭皱眉。“那人何在?”
“他在外面等着呢。”男孩说道。
“冷静。”郭嘉说道。
“嗯。”燕昭点了点头。给了男孩几枚铜钱,便来到了院外。
果如男孩所说,挖了戏志才坟的人就在外面不远处,一身缟素,年纪约莫五六十岁,须发皆白,跪在不远处等着她。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个?”燕昭问道。
“你是燕昭?”老人看了她半晌,不答反问。
“我是。”燕昭皱眉。
“他是谁?”老人又看向郭嘉。
“与你何干?”燕昭有些不悦,“为何掘墓?”
“老奴只是带公子归乡。”老人说道。
“你是……戏家的?”燕昭一愣。
“是,女郎。”老人朝她下拜。“戏家老奴,阿敬见过女郎,恳请女郎随奴一同将公子骨灰运回故乡。”
“诶?我可以吗?”燕昭不确定地问道。
“既然是公子亲口承认的,有什么不可以。”阿敬说道,“戏家从来不缺短命之人,你不是血亲,老奴反而放下了心。”
燕昭一窒,不再多言。
“你可识得此物?”郭嘉拿出了那枚钥匙。
“这是……”阿敬愕然的看了眼郭嘉手里的钥匙,然后说道,“这是公子书舍的钥匙。他将此托付与你,不知阁下与我家公子是何关系?”
“并无关系。”郭嘉说道,“他只是将这钥匙给了我。”
“这是公子书舍的钥匙,书舍里有戏家历代收藏的名家名书。”阿敬说道,“是公子的半生心血。”
“噢?”郭嘉也是爱书之人,听见之后难免兴起,问道,“我可前去那里一观?”
“这要看阁下以哪种身份前去。”阿敬说道。
“继承了那间书舍,我便是公子的半个徒弟,能可入戏家的门?”郭嘉会意,立刻说道。
“勉强可以。”阿敬淡淡道。
“诶?”燕昭不解道,“他原先不能去吗?”
“戏家隐遁山林已久,”阿敬说道,“非主人允许,无人得近。”
“我允许不行吗?”燕昭问道。
“不用,”郭嘉说道,“我继承就是。”
“这是自然,”阿敬说道,“其他地方尚可,唯有书舍,主人曾言非持钥匙者不得进入,”顿了顿,他又问道,“女郎,请问这位公子与你是何关系?”
“啊,他是我先生。”燕昭说道。“阿敬,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女郎若无要事,便休息一晚,收拾收拾就走。”阿敬说道。
“好,”燕昭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今晚……”
“自然是要住在别馆的。”阿敬说道。“女郎未嫁,郎君未娶,何以住在一起?”
“……”忽然遇到了一个正常画风的人,燕昭有点尴尬,她点了点头,看向郭嘉,“那明天一早,我便来接先生。”
郭嘉抚挲着古铜钥匙,过了半晌才说道,“嗯,好。”
“天色不早了,”阿敬说道,“请女郎跟我回去。”
“噢……知道了。”燕昭点了点头,又看了郭嘉一眼,浑身不自在的跟着阿敬走了。
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奴大欺主?她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三人一身轻装简从,在跟荀彧辞行之后,便驱车往颍川赶去。
虽然当年被郭汜之流洗掠一空,然而因为戏志才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不仅将房子建在极为偏僻的地方,并且还将惹眼的金银财宝都埋到了地下。所以无论后来又经历了多少劫难,戏家家产并未受到多少波及。
一路上,燕昭听阿敬讲了许多戏家的事,什么代代单传啦,人人早逝啦,天资聪颖啦,包括戏志才自己的家世遭遇,直到此时,燕昭才终于了解到戏志才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舅父之高洁,我鞭长莫及。”燕昭叹道。
“是,公子的才华,是老奴见过历代戏家家主中最为惊才绝艳的一个。”阿敬说道。
“哇。”燕昭惊叹道,“好厉害。”
“阿昭。”郭嘉说道,“之前你去寿张,可曾发现哪些不对?”
“没有。”燕昭叹了口气,说道,“舅父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他想隐瞒,我又怎么能发现的了蛛丝马迹,所以我遍寻无果之下,只得换了个方向,从对方那里着手,被我找到了一点痕迹,只能说,是一个才能不下于舅父之人。详情如此……”她便把陈宫临死前所言讲了一遍。
“……”郭嘉听了她的讲述之后,说道,“那人心高气傲,选择这种方式,说明他目前尚有隐蔽身份的理由,以这种方式去战胜对方而不是直接下手,说明他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并且洋洋得意。所以戏公虽然未必死于他之手,不过肯定与他有关。而且……”他停了下来。
“啥?”燕昭问道。
之所以隐蔽身份,怕是他的真实身份还有用,比如日后来接近燕昭什么的,郭嘉思忖片刻,想到燕昭正常状态下的演技,说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关于此人线索太少,仍需等待。”
“哎,真麻烦啊。”燕昭头痛道,“能杀的人我都已经杀完了,接下来就交给先生你了。”
“就会躲懒。”郭嘉叹了口气,心里却想到了之前戏志才提过的某个人。
会怎样呢……
“女郎,”阿敬听着两人对话,沉默不语,然后说道,“在送完公子骨灰后,女郎有何打算?”
“啊?这个啊。”燕昭想了想,说道,“走一步看一步。”
时间在几人聊天中匆匆而过,没多时便来到了颍川。
“请女郎跟我来。”阿敬说道。
“嗯。”燕昭点了点头。“先生还走的惯吗?”
“没事。”郭嘉苦笑。还有什么比受到忠心护主的老奴排挤更无奈的事?没有。
一行人走了不多时,忽然峰回路转,前方豁然开朗。
“这是……?”看清之后,燕昭不禁发出惊呼。作者有话要说: 嘛陈宫这个人我个人是非常讨厌的,实在非常令我反感,讲道理,曹老板的亲爹手无寸铁,和十几岁的小孩一起被军队单方面的屠杀了,曹老板凭啥不能发火?而且那帮读书人也是可笑,平时多清高,骂人也只会骂别人祖坟,只知道嘲笑曹老板的出身,正好在曹老板老爹身死的那段时期,那曹老板不杀你杀谁?一切本来跟陈宫没关系,然而那个人不服气啊,就是要造反,联合曹操的另一个好兄弟一起给曹老板一个背刺,差点让曹老板万劫不复。然后他输了,输了之后也不知觉悟,在公众之下逼迫曹操在他死后养他全家。呵呵。
五十五
“我现在确定了。”郭嘉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道,“你与戏公果然是一家人。”
“先生不要如此说。”燕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舅父这是追求的山野之趣, 我那时……”她索性顺着自己之前说的苍云设定编了下去, 半真半假地说道,“突逢大变, 所思所想,尽皆一片混沌,只不过是寻求一足以栖身之所罢了。”
“呵……”郭嘉轻笑一声,“倒也确实如此,如今说话顺溜了不少, 总算像人会说的话,然而, 我怎么觉得我开始怀念你以前傻乎乎的模样了呢?”
“当真如此?”燕昭一愣, 说道, “那我变回来?”
“……呵, ”郭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这倒不用, 你现在这样……还算好。”
“我也觉得。”燕昭十分狗腿的附和道。“先生要不要进去看看?”
说来也巧,戏志才为了保护家产,保护书舍,便索性也如燕昭一般将家宅选在一片天然的洞窟之内。然而他选的这片地方要比燕昭选的好多了, 这天然形成的洞窟仿佛一个门厅一般,穿过之后,便能来到另一片有水有树的小天地,有光照,有水源,里面的一切都尽量保留了自然应有的样子,只在上面略略加工,凸起的扁平石头被磨成了棋台,搬到参天的树木之下,为下棋者遮风挡雨,便是在一旁依照山势而建的小楼一般的书舍,也在主人的设计下独具匠心,别有一番风趣。
确实要比燕昭那种只求生存的山洞野人要文明了不少。
“阿敬,”燕昭问道,“舅父平时就生活在这里吗?”
“不在这里……”阿敬缓缓地说道。
“诶?”燕昭一愣。
“难道还风餐露宿么?”阿敬淡然地说道。
燕昭又被他噎的一窒,无奈的叹了口气。奴大欺主啊奴大欺主。
“非也,”郭嘉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不问清楚,到时候,是让她跟我同睡么?”
“这怎么可能!”阿敬一直波澜不惊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确实不喜郭嘉,郭嘉身形与戏志才差不多,一看便是短命之相,而燕昭不一样,到时候势必会十分伤心。他在戏家见多了这样的戏码,说来也巧,戏家多情种,遇上的人也多为同类,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