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然与马辰也顾不上再拦阻文玹与孟裴,两个纵跃就上了三楼。
只见三楼靠近飞桥那端的阁子里涌出数人,中间簇拥着一位清俊白皙,颌下微须的中年郎君,一旁还有个面容削瘦,两鬓雪白的年长男子,口中高声喊着:“护驾!护驾!”
文玹惊讶地低声问孟裴:“真是圣上?”
“是。”孟裴眉头紧皱,伯父身旁的年长男子是右相殷正祥,应是陪伯父微服出游的。
延兴帝神色惊惶,在殷正祥与侍卫的簇拥护卫下,顺着廊子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退过来。
廊子另一头的古二见延兴帝等人从阁子里出来,突然推着孟赟向他们奔过来。
孟赟被古二用刀顶着后背,不敢不跑。而不管他跑得多快,古二的刀尖始终不离他后背,稍微慢一点就是一阵刺痛,让他根本不敢往两边躲闪,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
延兴帝随行侍卫分出两人,断喝着上前拦阻,但孟赟挡在古二前面,他们只能向两边分开,先让孟赟过去,再从左右两边攻向他身后的古二。
古二突然收刀向前一冲,贴上孟赟后背,躲开了两名侍卫的攻击。不知何时他左手中多了一把短刀,借着前冲势头,双刀分别送入两名侍卫咽喉。
古二抽刀,鲜血溅了孟赟满脸,他咬着牙继续向前跑。
眼见那两名侍卫倒地,又有三名侍卫上前拦阻。古二抓着孟赟衣领,将他扔向这数名侍卫。侍卫们不敢伤到孟赟,急忙放低武器或向旁让开。
古二从孟赟身后闪出,砍倒侧方一名侍卫,自己亦身中两刀,脚步却丝毫不曾慢下来,绕过他们,不顾一切朝延兴帝扑过去。
延兴帝吓得腿软跑不快,边跑边惊惧地回头望。殷正祥暗暗叫苦,他又不能跑在皇上前面,一回头见古二已经扑到近前,吓得肝胆欲裂,一脚踩到延兴帝的鞋子,顿时两人一起摔倒,滚成一团。
两名内侍来不及扶起延兴帝,拼死冲向古二,却哪里是他的对手,转瞬间就被他挥刀砍倒,也只稍稍阻了他一点点速度。
文玹与孟裴从二楼上来后亦疾步迎向延兴帝一众,待见古二突然发难,更是加快脚步奔跑起来,但他们离得较远,根本赶不及。成然与马辰在他们后面几步,也一样救驾不及。
只有先上楼的张大风与小酒离得最近。张大风已经解开了刀上包的布,抽刀出鞘。小酒没带刀,便顺手抄起廊子里的花架。可即使是他们也还差了一步。
古二左手短刀被一名内侍死死攥住,便索性抛下。他虽然被砍了两刀,刀伤深可见骨,却仍然势如疯虎,手中染血的长刀直向地上滚成一团的延兴帝与殷正祥削去。殷正祥慌忙往旁边躲,一面举手去挡。
文玹急中生智,大喊道:“阿关!别过去!!”
古二挥刀动作一滞,往文玹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刀刃划过殷正祥的右臂,擦着延兴帝的脸颊边过去。
古二未见阿关,知道上了文玹的当,一咬牙,刀锋急转,用尽全身力气再次下劈,势如破竹!就要将延兴帝与殷正祥斩成四段。
只听“当”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张大风架住了古二这势沉力猛的一刀。小酒紧跟着上前,用花架锁住古二的刀刃。
也就这么一耽搁,方才被孟赟挡住的两名侍卫已经折回,冲到古二身后,两柄长刀从他身后扎入,从前胸透出。
古二颓然垂下双手,手中的刀“当啷”落地,身子亦软垂下来。
孟裴急忙叫了声:“留活口!”但看这两刀刺中古二的要害,怕是留不住命了。
延兴帝还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孟裴不再管古二,上前扶延兴帝起身。成然急忙上前,同孟裴一起扶延兴帝进旁边阁子里坐下。
孟裴退了半步,跪下行礼,口中请罪,“请皇伯父恕罪,侄儿救驾来迟,让皇伯父受惊了。”
“请皇上恕罪!”众人不管有无受伤,只要还能爬得起来的,俱都在阁子内外跪下了,齐声请罪。
延兴帝摇摇头,对孟裴挥了挥手:“你们尽力救朕,朕怎会怪罪你们。都起来,先救人治伤。”
孟裴谢过皇恩后起身,指挥端王府的侍卫救治伤者。
文玹见古二满是是血地倒在地上,一时无人去管他,便上前低声问他:“你为何要行刺圣上?”延兴帝又怎可能是他的仇人?
古二眼神暗淡,双唇嗫动着,唇角随之溢出两道鲜红的血沫,声音轻得犹如叹息一般:“阿……关……”
文玹望着他,心中忽然有些沉重。她轻声道:“她没事,她好好的。”
古二幽幽地吐出一口气,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一旁。
文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殷正祥手臂被划伤,血染透了大半条袖子,正靠坐在墙边,痛得直哼哼,一旁的端王府侍卫正在替他包扎伤口。
她讶然回头再次看向古二。
古二的瞳仁却已经涣散无光。
张大风眼见古二已死,朝小酒使了个眼色,这就准备开溜。
延兴帝坐了片刻,渐渐恢复镇静,瞧见他们两个,便朝他们招手道:“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