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凤眸微敛,似在考虑易梁的话,又似觉得有些难堪,两边一时僵持在那里。
想到陈岳年纪也并不大,就能坐上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还能被燕皇赐封辅国将军,只怕也是心狠手辣之辈,未必能答应这样的条件,易梁心里一阵打鼓,手心里微微出汗。
他的底牌其实是陈岳放他们逃命离开。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以后没柴烧,虽然今天夜里被陈岳搅合这一场,官他是当不了了,但是如今那幅绣图在他手上,只要解开其中的秘密,他就可以坐拥数不清的财富。
他之前还认识了一个跑海路的兄弟,完全可以带着那批财宝招徕人手,逃到海外的岛上去做一个逍遥岛主,比之在大燕当大官也不得差——
怕就怕陈岳想着拖时间,好等他那些手下赶来……有些人无事时称兄道弟唤得亲热,一旦遇上事,别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不插兄弟两刀都是好的了。
易长安又不是陈岳的亲爹亲儿,重要是重要到让陈岳深夜来救,却不可能重要到陈岳把命都舍上……
易梁一时心头有几分急躁和浮躁起来,正在斟酌着想赶紧换一个条件,陈岳却突然开了口:“好!我自断一臂,你放了她!”
易长安不就是会破几个案子吗,难道竟对陈岳如此重要?易梁正在震惊,就见陈岳已经从靴筒里拔出了一把样式有些奇怪的匕首,飞快地瞥了易长安一眼,扬手就向自己的左臂斫去——
一直紧张关注着陈岳这边的何云娘霎时睁大了眼,只觉得眼前有寒光一闪,耳边却听到了一声痛呼:“啊——”
与此同时,她的身子已被人一撞,一下子就脱开了身后那人的禁锢,跌滚到了另外一边。易梁手中那把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先前持刀的手却被陈岳飞刀差点个对穿。
易长安收到陈岳的眼色,在斜肩撞开了何云娘的同时,已经一脚反勾,将下意识捧着伤手呼痛的易梁绊摔在地,舌头用力抵出了塞在嘴里的麻布,抬脚紧紧碾在了易梁的咽喉上,声音嘶哑却凌厉:“谁敢上前,我就踩碎他的喉咙!”
“二爷!”保山几名手下不由惊呼出声。
先前押着易长安的那名大汉本就离易长安不远,见状立即上前一步,还没动作,就听到易梁口齿含混地痛哼了一声:“你们都走远点!”
易长安刚才脚尖用力,差点就一脚踩碎了他的喉骨,易梁第一次明白了窒息是什么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只要易长安脚下再用多一点力,易梁绝对相信,即使手下能杀了易长安,他也会被易长安在死前的那一瞬一起拖下阎罗殿!
真是现世报来的快,这会儿投鼠忌器的已经是易梁这边了。陈岳立即错步一晃,护到了易长安身边,一手捏断了缚着她双臂的粗麻绳,一手将被她踩在脚下的易梁一把提了起来。
为首的易梁被擒,剩下那些小喽罗就是跑掉一两个也无关大局了,最最重要的是,他这一着赌对了,长安凭着她的身手跟自己配合脱困,他的长安平安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