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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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玉点了点头,这一回就没有对待来接自己的那个大太监那般客气了。
他眼看着小太监迅速的向着自己记忆中,大泷皇帝通常会用来接见臣子的养心殿走去,竟直接越过那个领路的小太监。
小太监本来刚准备慢悠悠的领路,谁知道还没等他走几步,本来在身后跟着的人就走在了前面,还大摇大摆的朝着养心阁的方向走,顿时让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忙小步跟着他快跑了起来,好不容易再度走到江洛玉面前,这一回可不敢特地放慢速度走,这才感觉到身后的人渐渐减了步子。
好不容易将人带到了养心阁门前,小太监只觉得全身上下出了一层细汗,不由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心底因为过度紧张咚咚的跳着,弓身子忙打开了殿门,对着在殿门外停下脚步的人稟报。
“世子殿下,就在此处了,奴才便先退下了。”
江洛玉淡淡的斜了他一眼,唇边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起来竟有几分嘲讽之色:“公公慢走。”
等到小太监离去之后,江洛玉便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神色淡淡的走进了殿内,迎着此时看起来空旷而华丽的殿宇,以及坐在上首,目光阴郁中夹杂无限威严的皇帝,低身行了三跪九叩
的大礼:“草民江洛玉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逍遥王世子江洛玉。”等到看着江洛玉跪下许久之后,坐在上首宝座上的皇帝才垂下头来,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身上的世子服,声音带了几分试探,“你非平民百姓,为何如此自称
?”
江洛玉闻言,连头都没抬,就扬声说道:“回陛下,草民心知己命不贵,在陛下面前如同草芥。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陛下子民,于是自称草民。”
“哦?”皇帝闻言,眼底很是闪过了几分得意之色,自上至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江洛玉,声音中的威严轻了些,却哼笑了一声,“你倒是有几分和京都中王公贵子的不同,很有自知之明。”
听闻夸奖,江洛玉忙将头垂的更低:“草民多谢陛下夸赞。”
“平身罢。”
“多谢陛下。”
“昨日甄士朝会之后前来给朕请安,来时带了件极为有趣的东西,今日特地将你从郡王府中宣来,就是想要让你看看。”
看着江洛玉缓缓站起身来,因为脸庞低低垂着看不清此时神色,皇帝的脸上不由多了几丝兴味,但随即想起昨日甄士进宫之后呈上的那副画,还有那幅画上各种仿佛妖魔鬼怪般的东西,以及甄士谈起那画时吞吞吐吐的神色,顿时眯起了自己的眸子,抬手对身后唯一留下的亲信胡公公吩咐道。
“来人,将画给江世子打开,让他仔细看看这画的妙处。”
江洛玉垂着头,只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一张画便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审
视个清楚。
皇帝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刚准备眯起眼睛开始诉说自己看到这画,又被甄士解说了一番这是江洛玉所画,是为了讽刺大泷此时的盛世不过是掩盖下的不兴之世的怒气,江洛玉就又动作迅速的跪了下去,神色间没有一点惊慌失措,声音倒是愈发大了起来。
“回陛下,草民有罪。”
“哦?”坐在上首的皇帝闻言,忍不住微微冷笑,饶有深意的看了那被金黄笼罩暗黑的画,一字一顿的说道,“朕却未曾看出来,你江洛玉有何罪过。”
江洛玉闻言,想也不想的低下身来,回道:“回陛下,草民之罪,在于未曾在完成这幅画时,将此画之名提上,让陛下看到一幅不完满之作,以致小人竟以他心来推测草民,草民实在有罪。”
皇帝冷漠的声音在空空的殿宇中回响,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骤然露出了獠牙,腥气与杀意扑面而来:“此画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