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卧榻上包裹在锦缎暖被里的女子,娇柔地一笑,却渐渐地重叠上了一个熟悉的瓜子脸。白皙的浓妆粉脸、樱红的小唇,…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脸,她从来就没有上过妆才对。不是如雪的白皙,但却粉里透绯,洁净清秀素雅细緻的五官,一如初夏优雅盛开的丁香花,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张小脸。
这样的时刻,却怎幺会想起的是这样的一张脸!是习惯吧!或者,不知不觉她早已经驻进心里久久,而他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想将她留在身边,该当她如妹妹一般,除了,在佝偻山与那辫子女孩的初见;还有,除了那一次县令之子来提亲,他去清濂溪畔唤她回来,她那一眼似笑非笑,灿烂的回眸。
如果,不是身世之谜倏地被揭开,突然皇袍载身这样的一个骤变,或许他会和她一辈子很自然地就相守在一起,平凡地在午觞小镇的药舖子里终老!那幺,在他婚典之后,在卧榻上等他的人该会是她。
继续如同没有知觉的人偶一般,同被而卧是一个陌生的光洁身躯。说起来,正常身体的反应常与喜好爱恶无多大干係,医书上都曾提点过,所以,要完成最后一件该做的事,对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来说,不会是件难事。
或许他也该在这宫上、这朝里,为她觅一个身份显耀的良人,才衬得上她的秀丽、她的聪慧、她的温柔、她的气质、她的善良、她的一切美好。
但想到这里,却让他觉得像是胸口被狠狠撩了一刀。他若将她赐婚给别人,她不也就像他现在身下的人一般。让她在别人怀里娇喘嘤咛,将会是心中一种深沉又剧烈的刺痛,他却到现在才明白。
而那一人呢?知道他今日大婚,在这静谧萧瑟的冬夜,她的心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觉?
这皇榻上陌生的面容,紧紧皱着眉头,初次历经人事,该是痛的。但是纵使心有万分愧歉,他却无法给予身下女子任何的温柔。此刻,他的思绪已混乱如一池被搅混的浊泥,只能尽快完成义务。
是的,仅仅是义务,皇上与皇后大婚典礼之后的义务,为夫者对妻子的义务。
在倾尽所有之后,脸色苍白的女子软弱无力地在他身旁沉沉睡去。颊上的一抹红霞,不知是绯艳的妆容所致,抑或初事之后的羞赧所致。但他胸口沉重而深恸的喘息,却让他再也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