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交办之事,交办者若非皇上则即为皇后,容谨心中虽仍有万般疑问,却深感不安,此事未明之前,最好还是不动声色。但若真有任何关係,那幺他会觉得豫帝的眉眼神态如此熟悉,也不值为奇了。
「莫非容大夫对此白玉有兴趣。」
容谨适当思忖中,突被司徒逵一语醒神,方道:「喔不!只是…觉得这龙纹腾案…刻工相当细緻精美。」
戌月寒露遂至,秋风更凉。远山红黄遍野,犹如被泼上鲜亮的墨染,庭院里凋落的碎叶,一瓣瓣却像金蝶般自在地翩然起舞,只有落单鸿雁,飞悬在青空独自高亢地幽鸣寻唤。
容谨离开午觞小镇,已过半月有之,药舖子里的两人进出作息一如往常。瘟疫似乎渐渐退尽,就剩偶尔三三两两感染风寒的病号前来,大男孩轻鬆地看了诊,抓了药便解决。空暇时再晒晒药材、炼炼药丸,日子倒也自在惬意。只是,那女孩便真如那及笄之礼,父亲所赐下的「少娮」二字,变得沉寂少言。有时会自个儿一个人,躲到药园后方,娘亲的坟前兀自发楞,久久不经意地低声叹息。
还未开始即已结束的是,他从不奢求,而她,却已断绝奢求。偶尔短暂交会,然后轻巧地错身,若非必要则未再多谈。或许,就这样,淡淡的,浅浅的,远远的,但还能朝夕见面,也很好了。
一早上山砍柴时,发现原本破了个洞的靴子,不知何时已被缝补了起来。不过一件小事,却让他犹豫着,思虑了半天。只是想来道个谢,走到一半,想想又回了头,最后手里终是拎了一件小斗蓬。
蹲在药园大石前的她,惊觉肩背一个轻暖之物覆身而上,募然回头,那人却在身后一步之遥,给了她一个朗润暖融、温煦如冬阳般的微笑。女孩鼻子一个酸涩,嘴角的弧线竟似哭非笑地一扯,简短低声地应到:「谢谢师兄!」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形,轻柔道:「是我要谢谢妳,帮我补了靴子!」
荡在墨黑的瞳眸里,漫漫欲坠的湿润,静悄悄地化了开,女孩嘴一抿,替之以轻恬的浅笑,微微地在绯色的双颊绽开。
「暟儿!晏儿!我回来了!」宏亮而清晰,是那再熟稔也不过的中年男子声音,从庭院那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