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孩霎时语结,虽然急冤含愤,但却是心有虚愧,怯然无言以对。侧头望向尹晏,不知男孩做何感想,在她眼里,那是仅剩微一的牵念和自尊。
这是第二次,大男孩见到眼前的长者如此愤急怒嗔对着那女孩;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柔弱的娇小身躯,徬徨无措地发颤。不捨、不忍,似是一把利爪,紧紧揪住他的胸口。
这一沉默嗫嚅,直是让容谨不禁勃然,愤手一挥,便将那丝绢猛地甩落于女孩眼前,怒道:「女子赠绢代表与人私定终身,妳可明白了?」
女孩紧紧抿咬住下唇,嫣红的樱唇在齿印下泛出一丝血痕,方寸大乱的喘息,让消瘦的肩臂颤抖不已。双膝一曲,缓缓地跪落于容谨面前,睫羽边缘闪动着一滴濡湿的晶莹,臻首未敢稍抬地道:「爹爹!女儿知错了!是女儿一时大意失了口,才将手绢落下给人。还请爹爹替女儿回绝这门婚事,暟儿年幼,还不想出嫁!爹爹就帮帮女儿吧!」
见女孩颤动地跪着,悬荡空疾的一颗心,终于跟着一起沉落。大男孩紧凝起眉宇,也随之跪下于怒色满面的长者跟前:「师父!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执意带师妹上山去看野兔,才会遇上那人。是我的错!请您莫要怪罪师妹!」
女孩侧头讶然地望向他:「你…」半响,轻阖上眼,却终究再度羞愧地低下了头。
容谨长长地叹下一口气,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究竟是在这单纯朴实的山野小镇里长大,未知人心险恶。语锋一柔,遂揪起愁眉地道:「暟儿!妳不知那夏侯父子是何许人,这个回绝,只恐怕没有那幺容易。」
女孩缓缓抬头,看着一脸忧色的爹爹,终于知道爹爹所愁、所怒为何。
「你们俩都起来吧!」容谨缓下忧忿的思绪,用他此刻所能说出,最平静的声音道:「暟儿!过去都是我对你太过放纵,此后,你除非正当理由,不许再踏出这庭院一步!今日你就暂先回房,自行闭门思过!」
「是!女儿谢过爹爹!」女孩如同一缕无神的幽魂,轻轻立起转身,足步飘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男孩踌躇着,起身跟在她足后数步之遥,隔着滞闷的空气,幽幽传来一句低沉如逆船坠没于水底的声音:「暟儿!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妳!我一定会替妳想办法...」
她的脚步,终是在门前停了下来,头也未回,平淡而清冷的一句:「此事与师兄无关!师兄却为何要同爹爹下跪?又为何要同我道歉? 我自个儿做的事,不需师兄为我费心,也无需师兄为我负责。你不也曾说,我总有天要嫁人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