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再活一次

第二章、凿冰(1)(2 / 2)

清清冷不防身后有人说话,手一抖,碗倾斜起来,舀满的粥泰半落回锅里,灼得她白晢的手通红一片。她咬牙苦忍,先把碗放在昇盘,连忙扭开水龙头,刺骨的冰水立刻沖走手上的米粥,痛得她嘶嘶声的低呼着。

滕思悠已换上校服——白衬衣、墨绿色的校呔、米色毛衣背心跟黑色长西裤跟皮带,深邃精秀的眉目令他有种拒人于千里的傲慢。他瞟了清清一眼,逕自舀了粥跟炒麵就出去。她沖了好一会儿冷水,觉得这烫伤很轻微,决定连胶布也懒得贴,重新舀了食物就出去客厅。

清清出来时,陆少瑶坐在饭桌的一边看报纸,在英德混杂的报纸堆间放了一碗粥,一口也没吃过 ; 滕思悠坐在陆少瑶对面,安静地吃着。清清拉开母亲右边的雕花木椅,低头坐下来,喝了半杯暖水就狼吞虎咽地吃着。她尽量吃得快,务求比滕思悠早出门,不会再一早上起来就巴着他不放。

「吃那幺急干嘛,没人跟你抢。」

陆少瑶懒懒地开口,她往时跟女儿说话,总有几分怯懦。可最近这女儿好像转性,几个月没发过脾气,话也变少了,一堆摇滚乐唱片束之高阁,上星期,她最爱的乐队访港,也竟然没有请假赶去机场,不经意问起,只说 :「这里去机场太远,不去了。」

她以往最怕女儿发脾气,每次随手拿起什幺东西就乱掷,那股疯劲,勉强只有思悠能劝得住。是以,清清现在一改掉发脾气的毛病,陆少瑶觉得自己胆了大了一点,跟女儿说话也少了几分战兢。

清清变得很在乎母亲。她迟至当了母亲后,才体会到妈妈的心情。她会很紧张,生怕清攸跌倒、撞伤、被人欺负、不开心,有时又觉得这个自己生出来的亲骨肉很陌生,一道无形的墙挡着他们,她多想用言语让儿子明白,她很爱他,她其实是世上最不想伤害他的人,但最后竟然因一时鬼迷心窍、怕自己跟滕思悠死后就没人照顾儿子,才乾脆把心一横,杀掉清攸。

这是她上辈子最为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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