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他放下书,起身替她开了门。「那需要我开车送妳吗?」
「呃不用麻烦啦,我坐公车就可以了!再见!」胸口像是被重物压住,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她离开的脚步太过忙乱,接近于落荒而逃。
直到大门响起「喀锵」的上锁声她才恍然这次的会面已经草草结束。
鞋跟敲在路面上的节奏是略带沉闷的缓版,午间的日光也染上惯有的炙热。她攥紧了手中的背袋,胸口的紧绷感没有丝毫消褪,反倒更加严重,促使她大口地吸气,似乎这样可以稍稍减轻沉重的羞耻感和愧意,还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那双眼睛。还有其中蕴藏的情绪。浅淡的笑。低沉悦耳的声音。
依旧难以分辨,像是所有的颜料倒在一起之后形成的深邃的、不能分解的黑,却能从一部分并未完全溶解的颜料里看出夹杂着深蓝色独有的阴郁。
阴郁……那天下午冰冷的阳光忽然闯进她的脑海里,简洁得过分的家,缠绕着房子的常春藤,护城河般的草坪与吊桥似的石子小径。
抵达站牌的公车打断了她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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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时正好碰上午餐时段,不过面临出刊压力的编辑部是没有所谓午间休息这样福利的。
「小清,呆站在那里干吗?杂誌投稿呢?审完了没啊?印刷厂在催了!」负责一本青年向月刊主编朝她怒喊,转头又继续对着电话另一头咆啸:「稿子呢?!大作家!你那专栏可不是专门为你开的!再拖一次稿我就直接换人!」
被主编的怒火吓了一跳,她这才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暂时把心口的不适感抛到杂沓旮旯里去,只是仍会不时地想起那潭深沉的黑,和隐约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