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枪口利落地转了个方向,虚虚地瞄准不远处的萧辞镜。
方才还洋溢着喜气的宴厅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与会众人都是舔着刀口上的血过活的,对沈默的脾性也够了解,对这种场面早该见怪不怪。但在座的都没想到,沈默会在这种忌见血光的日子动手,第一枪解决了最为溺爱的男宠,第二枪对准了从小养大的股肱腹心。
即使被沙鹰极具压迫性地直指眉心,萧辞镜面上依旧没有半分动摇。他像以往一样微微颔首,姿态谦卑而诚恳,目光里一片坦然。
对峙了半晌,沈默将枪轻描淡写地收回怀里,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即兴的玩笑。他斜睨着众人,笑得漫不经心,好像在催促他们快收回这副呆愣的表情:“你们在想什幺?早前以为我要为了一个男宠跟辞镜翻脸,后来觉得我耽于男色、玩物丧志,现在又认为我疑心病重到要杀了辞镜吗?”
他招手将萧辞镜唤过来,替他系上了领口最上方的纽扣:“你这孩子,还是经历得太少。你以为跟顾凌是偶遇,其实都是人家精心安排的。”将略有褶皱的衬衫重新理得笔挺,他凑近萧辞镜,宠溺地拍了拍对方俊美的侧脸:“下次别在外面乱拣小猫小狗,知道了吗?”
气氛终于和缓过来,宽敞的宴厅重新被欢声笑语填满,方才成为目光焦点的那具身体已经被妥善地处理好,连血迹都擦得一滴不剩。
在听到不远处的那声枪响之前,沈默都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宴席设在郊区极隐蔽的一处山庄里,以表诚意,受邀赴宴的人皆是手无寸铁而来。但安保方面却绝无疏漏,不仅山庄周围布置着几支随时巡视的精锐保镖队伍,几百米以内的路口都处于重重严守之中。
那声枪响显然只是引线上冒出的火星子,更重磅的弹药等待着被其点燃。外头兵荒马乱的声音由远及近,终于在一声巨响中,虚掩的门被一脚踹开,身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信步走入宴厅,闲适得犹如走入自己的私人花园。
青年扬起雪白的娃娃脸,笑眼眯成了一双月牙:“沈叔叔,别来无恙啊?”
沈默冷笑着同他虚与委蛇,大脑却在快速地运转着。本该保密的庆生寿宴被唐孝志知道,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唐孝志是如何以极快的速度轻而易举地破解了他的防守。如果没有线人与他里应外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