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秃鹰教授的神态依稀萌发出科学家深究的精神，但我不打算陪他一起纠结。

「没什幺好奇怪的，这种事情只要习惯就好。」

对我来说，习惯的力量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就像爸创造出一种空前的致命物种，而我们得极力与之对抗，这种离奇的事情只要习惯了，一切最终都会转而自然。

「要这幺说的话，我倒觉得是因为妳都已经认识孙教授了，所以对其他天才就变得没什幺兴趣。」他像是在为研究写结论那样斩钉截铁，我只有不解。

「我对天才有没有兴趣跟我是不是认识他有什幺直接关联？」

秃鹰教授皱起眉，一副我的疑问很荒谬，我觉得自己似乎经常看见别人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当然是因为孙教授的资历也像天才一样精采啊。除了长相和身高都凌驾在小伙子之上以外，要说领悟力也足以跟他媲美。妳连这些都不知道，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朋友啊？」

从他现在投来的眼光判断，我怀疑自己被当成低智商者了。

「是不是朋友光靠这点就可以论断吗？」发自内心感到疑惑地，我发问。

就见他苦恼地搔头，「唉……我不是那个意思。」

「通常在这种情境下对方不是真的在质疑妳，只是在传达一种惊讶的强度。就好比一个男人对妻子家暴时会被指责是不是男人一样，大家不是当真怀疑他的性别，而是在传达某种不可置信的情绪。」

听完秃鹰教授鉅细靡遗的讲解，我直言：「如果是我就会直接说他引起公愤了。」

毕竟这才是不争的事实。

「真不晓得该说妳太直率还是没有心计。」他摇头轻笑，「妳这性子跟妳爸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我的性子？」

「我是不晓得妳爸以前在家里是什幺样的形象，不过他过去在跟我们做研究时，就很明显展现出他直白又有点固执的个性，妳直肠子这点跟妳爸非常相像。」秃鹰教授叙述过往时的眼神带笑而深远，娓娓的口吻彷彿是退休许久的老兵在回溯军中生涯。

然而我难以产生共鸣，因为我对爸最原始、最纯粹的记忆，似乎也随着他的离世而被洗涤一空。

「在你们眼里，爸是一个怎幺样的人？」也许爸的伙伴们各个都比我要了解他。

这回秃鹰教授笑开，「妳爸啊。他对自己坚信的事物有一定的执着，信念的强度就连困境什幺的都能镇退，虽然他那些莫名的坚持常搞得整个团队很头痛，但妳爸却又是个深具领袖魅力的男人。」

「该怎幺说──就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同伴吧。」

又爱又恨……这我倒是有点共鸣。

「可以多说一点吗？关于爸这些有趣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