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气馁般的埋下头。过了半晌,她说:“与其说能克服,不如说我们已无路可走,只能拿物资、飞机、连同飞行员的生命当儿戏……也许有一天当飞行员们发现他们已经不缺地面导航标志的时候,那些标志正是他们的同伴散落在山谷的残骸。”
“我想这极有可能成真。”
“那么,后备方面呢?全部运输机都要从美国进口,不怕死又拥有技术的飞行员很大程度上也要依赖外援,这些工作能顺利进行吗?”
“都是非常繁重琐碎的工作,不论如何,只要投入足够的决心和耐力,总能有所成就。”
“是吗……”昆明往脑后一撩长发,望着他,“我能做什么?”
“你已经没有疑问了?”接到肯定答复,成都搬出事前备好的说辞,“根据你学习过驾驶战斗机的经验,中央希望你先到巫家坝机场协助训练飞行员,同时照管云南境内的交通。视具体情况,以后还想开通一条以重庆为终点的新线路。四川的空中线路全由我和宜宾照管,这方面我们要多多合作。”
“好的。”
“你真的没有疑问了?你一开始的反应好像特别不赞同。”
“不,不是不赞同……只是经过缅甸一战,又听到那些人可能再也回不来的消息,突然觉得……我已经受够了死别。对一个活了满一千岁的人来说,这想法……是不是很可笑?”
“这取决于人,与年岁无关。”
“大概吧。因为有些事情,我是怎么也无法习惯、也不能容许自己习惯的,那些本来可以健健康康过一辈子的鲜活生命,我虽然不记得他们的名字,要是连与他们死别都麻木不仁,我还能称作自己是人吗?”昆明站起来,阳光漏过院落的树影打在她身上,斑驳闪动着,宛如一片破碎思绪织成的游动的浮藻。她转头,眺望着窗外渺远的山峦。“好了,我们又要把新一批人拖下火坑了。请不要认为我对方案有意见,我只是……对只能如此选择的自己深感愤怒。”
“嗯……”成都淡淡道,“我理解。”
“那就先谈到这里。对了,有记者寄了几张怒江战役的相片【注4】,据说飞虎队打得很漂亮,真想还有机会和他们一起行动……我还没拆,你远道而来就一起看看吧,稍等一下。”
昆明进去书房翻找相片,成都也站起来活动手脚。他托起拧成一团的旧手帕,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