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平衡,不过是当权者野心之上的一个假象罢了。不论她怎么努力,南北相争的最终结果都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不论她向着谁,奸细这个身份都将伴随着她的名。她永远都是一个无力抗争的“背叛者”。
“哪怕什么?”柴秀不知道柴玄对卫锦兮说了什么,但显然她感觉到她的驸马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表现的更虚弱更悲观——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柴秀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柴玄会同意自己来见卫锦兮了——还有比看着所爱之人受苦更能刺激和挑战一个人的理智的事情么?
“哪怕什么呢?”卫锦兮苦笑,“秀秀,我……我只是有点混乱。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陛下准你我相见这件事,让我……让我觉得非常难过。”
柴秀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卫锦兮的思路。如果是以往,她大概会问卫锦兮是不是不想见自己,可是在对上卫锦兮的目光之后她就改变了将要出口的话语。她轻悄地走到卫锦兮面前,给了她的驸马一个长长的拥抱。柴秀将头靠在卫锦兮肩膀,唇在靠近对方耳畔的地方轻声说道:“没关系,我懂。”
柴秀真的能懂么?卫锦兮不知道。可她却知晓柴玄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姐姐。难怪方才左安阳会匆匆而来,一面警告自己要小心说话一面让自己想想如何与公主决裂。如果不是知晓左安阳是为了自己的官运财运亨通的小人,她几乎以为先帝给太子选了个隐藏颇深的奸细在身旁。
“卫锦兮,我一定会救你的!”柴秀见卫锦兮一直不说话有些焦急。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父亲和弟弟的事,况且和卫锦兮在一起之后,她一直将自己定位在“卫家妇”的位置上。如今家逢巨变,手心手背相争的局面终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柴秀发现自己打心里最想要的还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卫锦兮,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这段时间里,稷和长公主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足以明智的情诗。她想着那些同寝同穴、同生共死的事情,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永远不会失去卫锦兮。
“父亲的死本就是一种预示。”卫锦兮摇摇头,咬着牙推开了柴秀,“如果皇帝舅舅还活着,父亲就不会遭此横祸!我们卫家已经退无可退了……可是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锦……兮?”猛然被推开的柴秀愕然,爱人的突变让她惶然不知所措。
“从一开始!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在欺骗我!你和你的父亲兄弟,没有一个不是在演戏!”卫锦兮大声吼道,因为用力过猛而引起了呛咳。喉咙里的剧痛让她有点想放弃这场表演。可是不行,如果不骗过门口的监视者……柴秀就得不到自由。柴玄会用柴玄威胁自己,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她,不能让自己成为柴秀的负担!
“卫锦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没错,我就是周国细作,可那又怎样?”冷眼看着柴秀,卫锦兮不屑地一笑,“如果不是为了昭阳,你以为我还会搭理你么?”
又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模样,柴秀却从迷雾中看到了真相——卫锦兮虽然的确骗了她很多,却唯独感情是绝对真实的。卫锦兮不会爱上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唯有这个她有十分的自信。所以这个时候再拿殷昭来当挡箭牌,无疑成为了最大的漏洞。
柴秀摇了摇头,责怪地轻嗔了卫锦兮一眼,然后很配合地做出委屈的样子,颤抖着声音可怜兮兮望向卫锦兮:“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锦兮,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不要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