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斩玉抬起松垮垮挂在手臂上的衣袖略掩作遮掩,胸腹起伏着,将血肉混杂的块状物吐在盂中,此种声响非常令人浑身发毛。
李星准收回贴在文斩玉后心的手掌,他面上虚白,语带疲倦道:“生肌术虽快,却易损及体魄,若不想往后留下暗伤,近日必须注意修养。”然而李星准知道这只是例行公事的嘱咐罢了,如今问沧海还负上了私吞法宝的恶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屋子里的几个人大约都坐不住……倒也不尽然,至少商持川看着稳如泰山,十分镇定。
文斩玉漱漱口,呛咳数声后低哑着嗓子向李星准道谢,李星准摆摆手:“先说情形。”
文斩玉双眼恨火烧得炯亮,他道:“那日我受阁主之命将众人带离,只来得及交代两句,便昏昏沉沉瘫到如今。不曾想,我们为了幽月魔宗与王家的恩怨忙前忙后,如今阁主生死未卜,王家听信谣言称阁主与噬天门勾结,携对影酬月潜逃,将我们从客院赶了出来。”
商持川垂眸转了转茶杯,示意文斩玉继续说,文斩玉又道:“受伤较轻的邹尘和樊莹安顿好众人后,才前往接应阁主。据他二人说,阁主和噬天门的舒佩斗法他们接近不得,最后只见一卷黑风冲天而起,他们赶到时只余下一地噬天门人的兵器,就连为那首舒佩的长鞭也在其中,唯独不见阁主踪迹……阁主绝不会同魔修勾结的!如果〖】..”
闻说一阵黑风,商持川眉心微皱,联想李星准与问沧海分道之前发现的古怪之人,在心中勾勒出一个猜想。
李星准只将黑风当做是魔修的障眼法,便说:“如此说来,我与沧海分开后不久,他发现你们截杀刘猛时遭遇噬天门围困,赶去援救。此后就在没人见过他了?”
就算李星准面上不显,文斩玉也知道留下问沧海孤身对敌十分不当,即便问沧海有令让他们带着伤者撤离,按理说,他们也必须保护上峰为先,是他思虑浅薄,反让问沧海陷于不利境地。
文斩玉道:“是我之过。”
李星准一反往日宽厚温和,仍是眉头紧缩,未出言加以安抚。商持川见状,漠然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萍岭一带,将问沧海对此门魔修挑逗示好传得煞有介事,实情如何?你们与噬天门大战,又可有他人旁观?”
“这是污蔑!”文斩玉大怒,一跃从床榻上跳起,在商持川冰冷地注视下咬咬牙,强忍着坐下,道:“阁主确实和噬天门那些人的头领对过话,明理人都听得出绵里藏针的嘴上争锋,可他只是为了套一套对方的意图。那个为首的舒佩,确实对问阁主很不尊重。”
商持川发出一声短促的哂笑,将杀意藏进杯中波漾旋动的茶水里,说:“那这般有鼻无眼的谣言如何来的,自不必说了。”
文斩玉面色顿时铁青,他先前之以为是噬天门的人将问沧海捉去,并在那处故布疑阵,编造谣言将火引到他们身上,实则却未必。但仔细想想,那鬼鞭品阶不凡,显然几经淬炼,舒佩真舍得将它当做演戏的器物丢下吗?
正因仙修魔修不两立,所以两者间消息互通不易,那日之后,他们一行完全得不到一点关于舒佩等人的消息。事发不到数天,就听信了谣言将他们赶走的王家,又从何处听得问沧海夺宝叛逃,这个消息更是传到了萍岭地界的仙修派门耳中,还云境诸人求援无门,只能找了间客店起身,内容又与事发时轨迹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