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第四十三章、(2 / 2)

他赵让不是圣人,结仇再三,于公于私,他都容不下谢氏一族。高正纵然命如蝼蚁,也是他的朋友,也是因他而死。

次日鸡鸣刚起,赵让便喊人查访高正宫外的亲戚,得知高正在城内,尚有寡母以及兄弟合共五人,全家仅靠大哥一人卖面为生,心中更是恻然,情知定是有人以亲人性命相胁迫,逼高正就范。

然而那孩子却情愿以身代死,也不肯下手害人,恪守朋友之义,真正义薄云天,赵让想起高正临死前,仍要问清赵让是否视他为友,便觉呼吸都要难受地停滞。

为友而死,死而无憾。赵让却不能在高正无辜惨死后犹无动于衷。

他要见李朗,求皇帝莫要将他闲置于此,他不是个需要他人保护的无能之辈,身边亲近皆受他连累,他还要怎幺个无可奈何束手无措?

而李朗……

仍不愿信他。仍不愿。

明知李朗绝情的话语是出自恼恨的口不择言,赵让当时的心却如坠冰窟。

他如果还要死守盟誓,李朗便会一直以为他存有贰心别有所图。但要他折腰屈膝,曲意奉迎,事事顺从,他又能坚持多久?

电光火石中,赵让决意一赌:

李朗若喊人救驾,或拿出君王身份迫令于他,抑或事后龙颜大怒,那他就此封心绝想,另寻他法向谢家复仇,当先一步便是重新找上魏一笑,设计出宫,甚而暂与李铭母子联手亦在所不惜,再不济,便步上聂政荆轲的后尘,血债总要人偿。

如果形势截然相反,李朗再行忍了他的胆大妄为,前尘往事便只当黄粱一梦,他不再纠结,不再自困,余生便将皇帝作呵护怜爱之人,他会将李朗视作唯一,不变不改,绝无动摇。

主意打定后的动手之初,他原是涌出许多嘲弄奚落的话语,欲在强行求欢之际羞辱李朗,自打归降以来种种难言的无奈愤懑,要在只此一回臣服皇帝的豪赌中宣泄个痛快淋漓。

然事到临头,仍是不忍。

李朗未能压住的眼泪,令赵让心中明白,此番尘埃落定,他是再无挣扎逃避之念,就由身下这人将自己俘虏去,明是自己征服,实则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将佩玉交予李朗时,换了心境的赵让油然而生起怜惜,默然自嘲,果然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眼泪柔弱之征,本是世间最无用之物,然正是此柔,挫得去铁石心肠。

而李朗闻知赵让内侍身亡一事,愣神之后,脸色骤变,阴晴不定中用力握住赵让的手,冷冷道:“真以为我不敢对他们如何!”

见赵让闭目现哀伤之色,李朗又不以为然地道:“你无需太难过,这也不是你的错。再说,那小黄门在主谋找上他的时候便注定要死了。即便他狠心杀了你,莫说我要追究,谋事者为了灭口,他也必死无疑。”

赵让看向李朗,摇头轻声:“人存侥幸,况且他要下毒,多的是机会。那主谋当是威逼利诱兼用,他……总是因我而死。”

李朗不语,稍许释然轻叹一声,“到底是我疏忽,竟不曾想到防备这一手,累了你伤心。”

赵让默默浅笑,轻轻拍拍李朗手臂,他果然不曾看错这遇事自省的皇帝。

然李朗回以的笑意却是惆怅失落:“你今日冒然行事,还是要借此得我之力,是不是?”

当时两人已略作穿戴,在床榻上并肩相挨,赵让坦然一笑:“是我愚钝无能,不堪君王之用?”

李朗摇头叹息:“绝无此事。你那万言上书,我反复阅过,说来不怕你笑,初看甚而心生妒意,以你之才,确不该没于无名。”他侧头向赵让,“改日金陵已定,我想巡幸南越,看看你治下的疆域,你意下如何?”

赵让温和一笑,对道:“等君侧肃清,再谋他事不迟。”

将李朗颈上物归原主的佩玉轻轻一挑,赵让又道:“我确有私心,之前……也忧你不过心血来潮,贪图新鲜,但……今日之事后,自会……如你所愿,仅容你一人而已,再无他人。”

李朗沉默一阵,抓起赵让的手道:“要我信你,告诉我你自立之因。齐震旭确在折子里详细言明,当时出兵夺占闽郡,以及割据为王,全是那五溪蛮女的主意,你莫非还要告诉我,他是在欺君?”

“大致属实,”赵让终于松口,开诚布公地谈及往事,“只是你别用这鄙夷之称指代她。”

“怎幺?你又要说她是你妻子?”李朗挑眉。

赵让神色稍转黯然,微微一叹:“她是我曾经的妻子,盟誓既已不在,恶言相向却也不必,说到底,是我有负于她。”

李朗语塞,闷了半晌,转见赵让眼中蕴着不加遮掩的关切,终也是无奈长叹,苦笑道:“罢了,偏就是你!你给我说清当年之事,如有半分欺瞒,定不饶你。”

“臣遵旨。”赵让轻笑,心中阴霾虽不曾一扫而空,却也因着李朗多情的眉目,而减少了许多。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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