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窝里斗
三日后。
李寄追着自己在那两鬼身上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还没走出山东境内的那色中饿鬼和毒中尸鬼。日头西晒在官道上,赶路的行人见有江湖纠纷,纷纷远远地避开了,免得殃及池鱼,却也有若干艺高人胆如果】..◎大的看客围在不远处当戏看。另有一个没有艺、光人胆大的,也在兴奋地围观着,巧了,就有那日酒馆里的说书先生。
蜀中三鬼结下的血仇太多,老大酒中恶鬼寻摸着得找个庇护。恰好因缘际会得识了净土教某高层,一番打点,得了加入神教的机会。本要三人要一起来投,但那收了老大好处的高层透露了,教中近日有个庆贺的盛宴,如若趁席上教主高兴时引荐,必能得更高的职位。酒中恶鬼闻讯时远在蜀中,是以遣就近的另外两鬼先去投了。
由于关系到他们兄弟仨将来的前程,酒中恶鬼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务必低调,以免惊动了往日的仇家,耽误了行程。是以在临到目的地,竟被仇家追来,两鬼是气急败坏的。不过来人追至眼前之后,两鬼是吓得肝胆俱裂。若只胡桐非一人,两鬼是不惧的,毕竟其独木难支。可是胡桐非身边赫然是那他们以为已经死透了的李寄。
“不可能,你小子是人是鬼?”那毒中尸鬼最清楚自己爪上的剧毒的厉害,当场被骇住了。色中饿鬼最是胆小,他们行走江湖也算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生死见得多了并不大惧,但鬼神一事避讳如深,色中饿鬼此时已有点胆寒。
“这青天白日的,我李寄是人是鬼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你毒中尸鬼是人是鬼,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李寄冷冷地回答。
毒中尸鬼依旧不信,“你竟然没死?我的毒爪见血封喉、无药可解,任你再高的功力硬抗也活不过三日。”
胡桐非抢声道,“我大哥钢筋铁骨,你那猫爪子连他的皮都挠不破,你想毒到他简直是白日做梦!”
毒中尸鬼皱紧了眉头,他招数以快着称,为求快早就牺牲了威力。由于伤害值略逊一筹,毒中尸鬼研究出爪上炜剧毒之法,他以此法横行江湖三十余年,就算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也要避他一避,毕竟谁也难保和他对决时不伤分毫。谁想今日却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子给破了。要真是外功已入化境,确实有这个可能,可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是从娘胎里练也练不出这等功力,所以毒中尸鬼是打死也不信的。
李寄和胡桐非却懒得与他俩嚼舌根,待得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按之前说好的攻了起来。胡桐非今日带了他擅长的长剑,使的是他老爹成名的绝技破天剑,攻的是执斧的色中饿鬼。矮胖子得知是人不是鬼,方镇定下心神就被抢攻,不免手足无措,失了先机。他武功本就不如胡桐非,这次失了兵刃之利,胡桐非使的又是更高明的剑法,他使尽绝招也只给胡桐非造成了一点轻伤,自己却血流连连,才拆得几招过去,就有点要败的架势。
而毒中尸鬼那边,李寄这次并不使拳,只贴着他快速游走。毒中尸鬼和他拼快,可毒爪全无用武之地,划上去一点用都没有。毒中尸鬼慌神之间,被李寄折断了左手食指的毒甲,但见李寄拿布包着就抛给胡桐非。胡桐非却像演练了无数次一样,接过毒指甲就往色中饿鬼脸上划。
色中饿鬼只顾着抵挡长剑之威,没防到这个,顿时左脸从上到下被划了一道,他心头大骇,急喊道,“二哥,我中了你的爪毒了,快给我解药。”
毒中尸鬼心神数变,他寻思着,莫不是这壮小子其实上次还是中毒了,只是暂时逼住不毒发,这是在想法子骗自己拿出解药。是以并没有直接拿解药救结义的三弟,而是回了一句,“这毒无药可解。”
色中饿鬼听他胡说八道以为他顾虑自己成名的毒药之威,不想被众人得知尚有解药,不然以后谁中了招都不怕了,只要擒住他逼给解药就行了。但是自家功力低微,毒气下行眼看撑不了一日,色中饿鬼哪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直接斧子就劈过去喊道,“快给我解药。”
毒中尸鬼气不打一处来,眼下还大敌当前,这三弟就临阵反水,他也只能奋力迎战上去。旁边的胡桐非见计策得手,心下畅快,想也不想,逮着机会直接飞剑而去。两鬼当时正打得难分难解,直接被捅了个对穿,立时咽了气。
胡桐非高兴地取回他的长剑,搜刮了战利品,和李寄往回走。一场本该打斗得更激烈的武戏就这幺仓促地落下了帷幕。
说书先生周有到最近又编了一个新的段子,一场青年侠客死里逃生的复仇。据他本人说是这两场较量他都得幸亲眼所见。听了他说的书,人们都对此深信不疑,因为确实讲得欢畅淋漓,连细节都栩栩如生,使人仿佛如临现场。再加上大家都爱听些不常有的戏码,这次兼具神秘的不死的传奇和机智的复仇,是以这段故事继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的绯闻之后,成了第二受欢迎的段子。这让说书先生周有到赚得也盆满钵益。
说书先生周有到继续南下,这段子迅速在江南流行起来,其他同行见状也追逐流行,扩散开来,是以几个月后李寄和胡桐非名声大噪。这是李寄和胡桐非第一次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得益于一些坊间传闻,人称不死金刚和玉面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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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官道上。一群青衣人正在埋首赶路。他们步伐急促、行进整齐。队尾一个青衣少年忽然乱了阵脚,他脚步踉跄、宛如醉汉,整个队伍被他冲撞得一下子乱了起来。但见他目光迷离,神态木然,显是中了别人的招了。
队首的大巫和族长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快步冲到少年近前,可只能握紧拳头,因为显然已经迟了。
少年的脑袋猛地从细腻的皮肤里破出血肉,然后血肉又全部变成蛊虫,继而整个四散。少年并未身死,他的神志经此重创而恢复一丝清明,得知自己已被暗算,危在旦夕。他竭力控制着瞬间四散的蛊,想要聚回它们。可是毕竟年纪太轻,力量不够,勉强了几次,蛊虫聚起重成头颅,顷刻又散,终于全部分飞远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