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见他是要起身,才想张口喊他回来,只是还未见李莲花转过身就忽然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异样,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李莲花是失了衡,方才四周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如若不是外物......最坏的念想浮至心头,霎时间天地归寸风静影止,只觉得顿生一股无名的心悸,从胸口席卷乍起,涌至嘴边。
眼前分明不过是十来尺之远,却恍如隔世难以触及,还未来得及将他的名字吐出一个姓氏来,就见李莲花的身躯在自己面前软软倒落下去,耳边恍恍有嗡鸣之声,只如断弦余音不绝。
笛飞声顾不得其他,迅疾迎上踏开一步去,衣袍受力翻飞不止,满地落叶自两道卷起,万幸在触地之前将人揽回,飞扬的叶片也才敢徐徐回落。
怀里的李莲花看起来好端端的,除了跌了那一下也未见如何,甚至屁股也没挨着地就先掉进别人怀里。眼前的局势变化太快,致使他神情似乎有点木然,半晌才张了张口,舌尖发涩,只是歉然道:”啊......踩空了。”
上山以来,李莲花已经是摔了第二回了。
笛飞声无心去辨李莲花言辞真假,这般无端的情景,曾梦惊多次,看到枕边安睡的面容才知晓又是虚惊一场,如此反复,不消多久便有成心魇的苗头。李莲花的伤早已无从判断,难说以后如何,终是一块巨石悬而未落,似能留与一线生机,实则却又步步紧逼。
”回屋吧。”笛飞声低声道,将李莲花的身子重新扶正。
李莲花也未说什么,与笛飞声一道进屋,点上烛火,掩上房门,再将竹笛安放于床头,识相地在床沿盘腿坐好了。他知有些事不宣之于口,但仍然是一根藏在棉花里的刺,取不出也藏不住,只能时不时扎自己一下,换个一时半刻的脑袋清醒,而笛飞声,必会跟他计较。
笛飞声按住他的肩,令他正对自己,却仍见他目光迟缓,道:”眼睛如何?”
有人会为他忧心,实在不知是好与不好,李莲花斟酌了片刻,才叹一口气道:”那块黑影越来越大,又总是漂浮不定,只是有些时候......几近全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