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多是些山野村夫,却布下此等杀机,如若不是习武之人,必然是避不过的,若是这暗器上曾涂有毒物,那更是容易要命。
忌惮之下,不便轻功直上,只能选择慢慢徒步上山。李莲花抬头再度望了望山巅,似在猜测何时能够抵达,他弯下腰,将铜片插入雨后松软的泥土里,拾起一旁的伞重新抱在怀里,只轻松笑了一笑:”走吧,只怕晚了可没地可歇息。”笛飞声看他一眼,要论李莲花的武功只余微末都是高估,加之山上情形未定,难免疑虑,见李莲花迈腿之时,却又当先李莲花一步走在前面开路。
山路上斜,李莲花随在笛飞声身后,目光便总是要越过笛飞声的肩背,勉勉强强才能望见前路,干脆小跑两步追上,默不作声地改作并行,偶有林间飒飒风起,叶间沙沙声落,灰蒙蒙的天色,李莲花便看不太清,便下意识总循着声音落眼,盈目苍翠,一不留神就和笛飞声碰碰撞撞。
不知走过多久,途经四个石碑,山间又开始落雨,润湿了石板小路。竹林幽幽,一眼望之不穿,加上天公不作美,细雨飘忽之下便是渺渺一片。笛飞声停下了步子,矮了矮身。
顶着头顶乱飘的雨丝,李莲花趴上笛飞声的背,右手软绵绵垂在他胸口,只用左手执一把油纸伞,好为两人一同挡雨,雨水顺着竹叶尖梢压下来,滴在伞面,又滚成莹莹白珠。
他想起当年山崖之上背过笛飞声半个时辰,那时候武功并未全失,休息多日力气尚好,还能带着笛飞声走走停停,一览角丽谯的庄园。只是后来并不是很顺遂,只余一把病骨头就变得瘦弱许多,支起自己都不容易,也只剩被人背着的份了。不过,被人背的感觉并不很坏,甚至还有些妙,尤其是被笛飞声这样的人背着,更是放心惬意得很,断不会一气之下被丢下来。
共得一伞避雨,凑得近了,便可以嗅到对方一点发间干净的皂角香气,冲淡了林间的草木香,李莲花垂下脑袋,用脸蹭了蹭搭在笛飞声肩上的几缕乌发。
肩后温热柔软的触感引得笛飞声略一侧首,目光应着伞上滴答声,抖落在李莲花脸上。那张脸藏在伞下,被透过薄薄伞面的黯淡天光晕得柔和许多。
回头见他无恙,还睁着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自己,似是询问何故回头,笛飞声不语,又回头提气继续往前。
越往山上走,雨势渐大,竹林愈密,雨水打叶声如淬玉,行进颠簸之中自伞骨旋落而下,李莲花望着笛飞声被溅湿成深青色的衣角,又看了看似无尽头的石板小路。没了烟雨的纱幕,前方便清晰甚多,却也深邃许多,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头,他很无奈地喃喃道:”暗器锈久,山上也许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