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可不是自然醒，而是到了晌午，常馨过来，才吵醒了我们。我这个瞎子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只知道今天有两份饭菜可吃，常馨带了一份儿，毓庆宫也送了一份儿过来，倒是毓庆宫这份较为丰盛一些，听他们说这可是毓庆宫女官的份例了。
我叫常馨去毓庆宫热了热螃蟹，虽没有新鲜的可口，但也能将就，另外再打盆热水过来，然后预备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饭。常馨推说她吃过了，先拿蜜饯伺候我喝完从永和宫端来的中药，执意要换了外敷的药才准我和常曦吃饭，我也只能同意了下来。
她今天带来一瓶密制九露菊桑膏，据说很珍贵，倒不是菊、桑珍贵，而是那九种密制的花露不好采集。要替下昨儿太医开的那种黑糊糊的、有刺鼻气味的药膏，说是这样好的快，只她不肯说这药是谁弄来的，只说太医首肯过。我依了她，眯着眼睛任她将头上的绷带摘下，洗净敷上新药膏。
我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立刻几乎知道是谁了——四阿哥。昨儿知道我受伤，又能搞到这种药的，只有毓庆宫两位、咸福宫的姑姑、德妃，恐怕还得算上宜妃，外加四爷、九爷、十三爷还有八爷、十四乘以二。那个……妈呀，还说我受伤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这紫禁城的秘密，就是没有秘密，经典！
完颜没那个本事儿，也不会这么好心，除非这药本身大大的有问题。芸绚不在宫里，八、九、十和我又没这交情，除非他们有阴谋！毓庆宫的人不会找常馨，要是咸福宫，一定是苏敏送过来，若是德妃或十四爷，怕她不敲锣打鼓的嚷嚷出来，暗地里只有四爷和十三爷了。
我试她，“回头替我谢谢十三爷！让他往后别这样了，若叫十三福晋知道，奴婢怕是十条命都不够死。”
“姑姑，没事儿！未来十三福晋贤惠着呐，要不是她昨儿说完颜姑娘可能找你麻烦，几位主子也不会急匆匆赶过来。”她亲切的称呼兆佳氏为十三福晋，而完颜。锦鸾依旧是‘姑娘’。
“是啊，来得及善后！”我笑了笑。“这药一上，眼皮马上凉悠悠的，可有些功效，十三爷怕是花了一番心思。不过，这不是正事儿，我托他送的那几样东西，可有消息了么？”
“什么东西？”她的动作顿了顿。
“你问这些干嘛，他答应今天给我回话的，可是送回家了？”我装作非常焦急。
“噢～～～那个呀，我忘记了！十三爷说了，已经叫人送去了姑姑家，让你不必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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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怎么送去我家了，明明就是……哎呀，让我阿玛知道了不得！不行，我得去找他，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姑姑，你别急！我说错了，是……”
我打断她，“是哪家呀，送去哪儿了？”
“是是是……”她吞吞吐吐。
“可是沈家？”
“是是是，是沈家！”她如获大赦。
“可是亲手交给沈二公子，别送错地方了？”我逼问道。
“是，姑姑！十三爷办事，你就……”
我一把抓下她正在缠的绷带，提高声音问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当真以为眼瞎，我就连心也瞎了吗？”
“姑姑，我没有！十三爷就是这么说的。”她有些慌乱，还是一口咬定胤祥。
“还嘴硬，我根本就没让十三爷送过什么东西，沈家二公子也是我随口胡诌的。还不说实话！你马上给我回永和宫去，我又不是你正经主子，我不想看见你！”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姑，我说！我说还不成嘛，是……是，四爷！”
果然是他，我暗想道。“原来你是四爷的人，我还真小看了你啊！还有你，常曦呢？”我装作冷漠的说，“可是瞒得我好苦啊。”
常曦摇晃着我的手臂，“姑姑，没有，我们没有！常馨也没有，无非平日里当班遇见四爷、十三爷给德妃娘娘请安，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奴婢们进宫还不到两年，我十六、常馨十七，若不是姑姑，现在还在干杂役。
我们岂是这起子没良心的人！那……那我还帮着十四爷说过好话，奴婢不也成了十四爷的人。我们干什么都是为了姑姑好，没有半点害人的意思哇！”
她回头焦急的对常馨说道，“你快跟姑姑解释清楚！你干吗要干这种事儿，莫不是收了四爷好处，何苦连累我来着。”
“没有，我没有拿四爷好处！”常馨哭了起来，“姑姑，我只是顺路遇见四爷而已。”
我口气松动了些，“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相信你。起来慢慢儿说。”
常曦拉着哭哭啼啼的常馨坐下，“我真的只是顺便替四爷绡过来的！雍郡王说了，不要让姑姑知道是他送的……都是他叫我这样说的。”
“他叫你这样说你就这样说？”常曦有些不满了，“他要是光明正大，为何不让姑姑知晓？大家姐妹一场，可不许再骗我们！”
她连连摇头，“我也是刚巧碰见，如若不然，今天就该轮到你了，要雍郡王让你带东西，你敢说个不字吗，我真的没有半点私意。你们俩在毓庆宫不知道，昨儿雍郡王带了春桃姑姑回府，今儿再拿药给姑姑，让人知道不太方便。再说……再说，再说这药又是年福晋那儿拿来的，姑姑听见了总不太舒服。”
“你说什么？”我大惊，“这药不是大内密制的？”
“不是，是湖北省的贡品，数量不多。每年送上来的也只勉强够皇上、太后使用，其余嫔妃一概没有。不过年福晋是湖北巡抚的女儿，身边有一点儿也不足为奇。”
“他们眼睛又没瞎，用这劳什子干嘛？”
“姑姑！”常馨有些嗔我，“这药不止及时是解毒轻火消炎明目，就是平日洗脸的时候化上一滴在水里，长期使用也可保养视力，避免浑浊。”
“这药既然如此珍贵，你一个小宫女怎么对它的功效了如指掌？”我有些怀疑。
“这个我倒知道，原来是它呀，难怪听起来挺耳熟。”常曦插嘴，“倒是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