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却继续边哭边道:“蛮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栗子,每次上姨母家,姨母就给你做栗子烧鸡、栗子烧羊肉,有时候蒸了栗子饼,一锅让你带回去一半。你回家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抱着吃,有时候还没到家就都吃完了,你那时候才这么一大点,吃那么多饼,吃的小肚子都圆了,然后就又空着手回来,姨母就把剩下的那一半也给你,嘱咐你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带回去给你娘吃。”
刘符舔了舔嘴唇,道:“嗯……”
李氏又抹着眼泪道:“姨母还记得呢,你小时候又淘气,又爱哭,摸鸟蛋、捞河虾,哪件事没做过?有一次不知道从哪抓来了泥鳅,往弟弟饭里面藏,被你娘发现,打了一顿,你就一路哭着跑过来找姨母了,姨母给你做了好些好吃的才哄好。你和景儿命苦,父母都走得早,姨母就经常叫你们来吃饭,那时候你都是半大的小子了,正是能吃的时候,姨母怕你晚上又饿了,饿了就长不高,每次总要背着景儿偷偷给你塞两张馍,让你晚上回去吃。”
刘符垂下眼睛,右手轻轻摸了摸左手的夹板,又道:“嗯……”
“后来你拉起了人马,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追杀,躲到姨母家里,姨母把你藏进米缸里,你才躲过一劫。德儿那时候才十三岁,那么一大点的孩子,被人揪着衣服提起来问,都死咬着牙没说。蛮儿,姨母说这些,不是想找你邀功的,就是想你稍稍念着点姨母以前对你的好,能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孤儿寡母的一条活路。姨母年纪大了,牙齿也松了,没有几年活头了,就这一个儿子,你怎么忍心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蛮儿啊,姨母求你了,这次就放你弟弟一马吧,他也关进牢里了,又冷又饿的,肯定长记性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犯了,蛮儿……”
见这个头发斑白的姨母跪在自己面前哀哀悲鸣,刘符如何能不动容,想起往事,心中又是怀念又是心酸。在她的三言两语间,年幼的自己好像被一步步带到了自己眼前,和他一同来的,好像还有草叶上圆圆的露珠、石头下藏着的小蟹子、野兔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还有在姨母家中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午后……这是一种和金戈铁马全然不同的记忆,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刘符脸上时而闪过怀念的微笑,时而闪过恻隐和悲悯,再也无法硬起心肠,沉吟片刻软下语气道:“姨母一家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得。何况刘德是我弟弟,我自然也不忍心。他年纪还小,尚未加冠,算不得是成人了,此事只有一部分官员知道……”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刘符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