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香客往来如梭。有人只听一场,也有人场场都来,幸好今天天气晴好,想每场诵经都参加的人,可以自己带些干粮,在道观外的林间找块空地,铺个垫子,一边晒太阳,一边休息。三茅观虽然不提供食宿,但是特意买了个大保温桶,里面装满了温茶,谁要喝,自己带了水壶就能去接水。
谢涤初最后一场,讲的是《太乙救苦护身妙经》,讲的是终生皆苦,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就宣说太乙救苦天尊的无上功德。谢涤初声音清朗,年轻又富有朝气,很多听到最后一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人瞬间就觉得清醒了过来,还有些年轻的女性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还想掏出手机来偷拍他,不过都被小道童及时制止了。年轻女子一时反应过来这是严肃的场合,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下午五点的时候,一天的诵经正式结束了,道观里的香客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山了,毕竟是冬天,天黑的早,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天色变暗了。晚上要来参加大科仪的信众大多数都在山下的客栈定了房间。毕竟凌晨1点上完头香再下山,实在太晚了,不管去哪里,都不方便,还不如在客栈住上一晚,好好休息,第二天轻松的返家。
道观里渐渐的没有什么人了,观里的几人就开始布置晚上大科仪要用的器具。布置好了之后,谢清玄并他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开始沐浴更衣、养精蓄锐。晚上9点到11点半,整整两个小时的大科仪,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再加上冬日的深夜,天寒地冻,这对法师和信徒都是一大考验。
谢涤初想了想,回房画了一叠供暖符,全都叠成三角的形状,先是给三茅观里的每个道士和卫邑都发了一张,让大家随身带着。剩下的,都放在一个袋子里,让卫邑带着,到了晚上的时候,给每个进观的人发一张,防止信众受凉。现在这种简单的符箓,对于谢涤初来说信手拈来,完全不耗精力。
一切准备就绪,谢涤初、卫邑和高升就开始接待陆陆续续到来的信众。虽然谢涤初和高升在大科仪的时候也是要出场的,但他俩负责击磬、击钟,倒是不用准备那么多,那么早到场。
晚上九点还差5分的时候,谢涤初、高升一起走到了钟、磬前。
钟和磬都是击打乐器,三茅观里的钟和磬都是成组的,又叫编钟、编磬。平时收在谢涤初那边的单房里,有大型科仪的时候,就会搬出来用,以前没信众的时候,很少用,后来信众慢慢多起来之后,用的也不多。关键是因为编钟、编磬都不是那么容易演奏的乐器,一个架子上挂着两、三排从大到小的青铜磬、钟,用木槌和木棒击打不同的位置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音阶用的是“宫商角徵羽”五音,要熟练使用这两件乐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幸好这次谢涤初及时出关,要不然,估计今晚的大科仪估计就要用伴奏带了。本来曾翰还想着,如果两个挂单的道士不会使用乐器,他就去敲钟,让高升跟着师父上台祈福。不过幸好高升游历期间学的也很杂,什么都会一些,对着编磬到不至于眼黑,不过如果让他玩编钟的话,他肯定会马上拒绝的。一般的民俗乐队里,一套大型编钟,至少要两三个人才玩的转。
“叮~~”晚上9点正,谢涤初敲响了第一声钟,声音源远流长、振奋人心,然后穿着法衣的谢清玄和穿着花衣的蒋明、曾翰一起踱着步子从帏布后走了出来,两个道童并钟子羽一人捧经、一人捧香、一人捧灯,跟在三人身后。焚香、点灯、吟唱、起舞、禳灾、赐福……一件一件的做过来,下面信众的表情越来越虔诚肃穆,大家认真的向上天祈求着来年的平安丰顺,口中跟着音乐念念有词。由于道观里并没有烧大香,只有三支小香青烟飘摇,但檀香味却是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