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许上前,我要和这个瞎子单独会会。”我平静地说,感到心头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却转成了一股更深入肺腑的冰冷。
“我一直以为你是三兄弟里的明白人,艾厄。”我难得多说了句废话,“你令我失望透顶。”
“抱歉,陛下。”他用那只深邃幽黑的眼睛望着我,即使他的瞳孔深处平静无波,宛若死水,我也依旧能察觉到那股深不可测的力量。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在您面前举起铁锤。”他攥紧锤柄,沉声道,“这次后,若您余怒难消,我恳求您处决我一人,饶过我的哥哥们;若您大慈大悲,放我们三条命,我将不胜感激。”
“不必再说了。”我冷笑,“动手吧,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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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浪在外,于腥风血雨里扑杀的几年经验告诫我,任何战斗都要分出胜负,决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
我终究破例了,打自己脸的滋味可不太好。
距法洛斯带领冬霆军出征已过了五六日,每天都有传信的渡鸦飞往我的窗台,有的是冬霆军寄来的战况概要,有的是乞乞柯夫寄来的行军秘情,还有的是罗寄来的问候。我趴在桃木桌上,埋在一堆纸卷里,眼花缭乱地阅读情报,作出下一步计划给军团参考,一连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战况概要令人满意,行军秘情不出所料,而罗写有问候的纸条全被我吞进了肚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个傻瓜写得无非是些“不用担心”、“多多休息”的废话,但我就是一张张地嚼碎吞下,边吞边凝望窗外的沉晦天穹,感到嚼碎的纸屑被我肚腹中的烈火燃烧成灰。某日我甚至抱来了一架里拉琴拨弄,差点没把门外的仆役吓死,看着国王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外交大臣理查德不遗余力地讨好我,跟条摇头摆尾的哈巴狗似的。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就觉得那是个秃顶的窝囊废,还总是花言巧语,恨不得把自己那点功劳吹破五层牛皮。万疆帝国先前的外交大臣可不是他,估计在战事中死掉了,才让这么个蠢材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