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凑过去亲吻,吻得柔情无限,即便事已至此,床终于上了,似乎是自然而然、名正言顺的,他还是忽然害怕自己会被推开,倘使当时大睁着眼,那他一定会露出很难看的表情。可时湛阳没有推开邱十里,而是像刚才那样耐心地用吻回应,甚至还抱住了他,另一只手则在他眼圈周围摩挲,在他的上眼睑上蹭一蹭,按一按,要他把眼睛睁开。
邱十里拒绝不了,也不用拒绝,他一下子就不再害怕了,睫毛抖了抖,两片薄薄的眼皮张开来,第一股视线他看见的就是大哥带笑的眼睛,柔和地眯起来,锋锐和冰尖都敛进去了,眼尾又精气神十足地上挑,这就单是在对他笑呢。
脑门一木,眼眶又一次瞬间充满了热意,邱十里呆呆地盯着时湛阳,连呼吸的交缠都显得懵懂,面对着面,几乎是额头顶着额头,他看见大哥的眼角也沾了湿,那是自己滴上去的。这个吻结束了,时湛阳的嘴唇呈现许久未有的红润,邱十里慢慢直起腰身,还是有水珠啪嗒啪嗒往下落,很大颗,很连缀,打在那副线条优美的肩颈上,打上时湛阳均匀映着浓郁日晕的胸腹,像是要迅速蒸发似的,也不滑落。
邱十里这次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在哭。属于他自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他把它们都舔干净。
“哥,我好想你。”舔完腰上最后一滴,他喃喃道,直勾勾地望着时湛阳,望着他因躺倒而散乱的黑发,那其中已经有几根白色,会是光线反射的错觉吗?
时湛阳也直勾勾望着他。
“我也是。”时湛阳这样说。
“我梦见我们把公司和工厂全都卖掉了,在海滩旁边住一栋小房子,有两层吧,海边好暖和啊,”时湛阳抬手,抚摸邱十里挂泪的腮,“ナナ,我们还养了一只狗呢,又矮又胖,傍晚遛它,我们踩在涨潮的边缘,沙子是白色的,很柔软。”
他只是如实叙述,听来却的确像是在回忆一场悬在半空的梦。他只是想让邱十里现在好过一点,哪怕画一张自己听了会苦笑的饼。却见邱十里哭得更凶了,他没有话在嘴边,只是一瞬间变回十几年前那个挨了欺负就别过脑袋把脸蛋埋在手心抽泣的小孩,不让时湛阳拭泪,只由自己胡乱擦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