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脸色灰白地应下,也接过他手里沾血的象牙灰大衣。他心里最清楚,时家罚人,都是不送水也不送饭的,更别说什么处理伤口。眼前的大少爷也不是没有伤痕累累地进去过,原因是他拒绝射杀自己饲养的一只小猎隼。那时他大概只有**岁,还是会哭的年纪,他被扔进来,和那只隼的尸体待了五天。
“老三怎么样?”
“伤都基本止血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血压升高是正常反应,要多喝水代谢,”管家跟在时湛阳身后,快速地上楼,“就是三少爷不让我们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好。辛苦了。”时湛阳道。他已经来到了邱十里房间的门口,“冯伯,您早些休息吧。记得把走廊的灯关好。”
随后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屋了,浴室门关着,传来水声。时湛阳把房门关上,嗅到自己身上冲鼻的血腥气。
“ナナ?”他敲了两下浴室门上的玻璃。
可他甚至等不及听到应声,身体就率先闯了进去,只见花洒淋下水柱,而四围没有什么水汽氤氲,那应该是凉水。邱十里的衬衫和背带裤都湿透,刚刚从墙角爬起来,是要给自己开门的样子。
“……感觉还好吗?”时湛阳愣了一下,皮鞋都忘了脱,径直过去抱他。邱十里却连着退了两步,把身体贴在墙上,“对不起,”大冬天的,冷水溅到时湛阳脸侧都刺骨,而邱十里的嘴唇细看已经冻紫了,“对不起,兄上。”
时湛阳皱了皱眉,想把水拧成热的,却被邱十里伸手拦,“我要冷静,冷静一下。”他打着哆嗦,斩钉截铁。
“药还在起效?”时湛阳问,他扣住邱十里拦他的手指,用另一只手把水调热。
“……还在。还在。”邱十里缩回手,努力站直,近乎绝望地看着他。那双时刻张得圆圆的,活力十足的眼睛,此刻的目光仍是清澈水亮的,却那么单薄,那么破碎。
时湛阳宛如被人照着心口闷了一拳,可酒精打消了他平时会有的顾虑,他执意靠近,一把将小弟按在怀里,抱着人坐下,靠在墙角,邱十里下意识挣了挣,又忽然软下来,把脸埋着他胸前,不肯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