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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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监牢中,本就难以分辨白天与黑夜,柳知行的眼睛瞎了,军府里的大夫每日都要来为他换药。

每当听见有人打开牢门锁链,柳知行便知道时间到了一天里刚吃过午饭的时候。

他眼睛上的绷带被人解开,稍作清理,敷上新鲜的药膏,再以二指宽的白布绑上。

往日里这么做的大夫都十分简单粗暴,有时候柳知行的眼睛会被勒得很疼,只有等来人离开,再自己给眼睛松绑。

今日的大夫却很不同,布带覆盖住眼睛后,那人用手指插进一侧边缘,在布条与皮肤间分隔开些许距离,细致地将布带卡在耳廓后。

柳知行鼻端萦绕着一股香气,那气味里却又混合着汗味,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大夫先去逛完花楼才来的?或是这差事很不要紧,他索性在家里与娘子厮混一番才过来处理他这个晦气的病人?

那双手替柳知行系好布条,一段空白后,柳知行失去眼睛这些日子里,听觉愈发敏锐,他耳朵分明听见那人不仅没有走,还静静地呆在他的面前,或许这人在看他,也许以一面看,还要一面在心里奚落他这个倒霉蛋。

突然,冰冷滑腻的一只手,落在了柳知行的手上。

柳知行浑身汗毛都炸开了,险些叫出声。

“大人莫怕,我是那天夜里大人救下的舞女,季宏领兵出城,我们几个从前是弄花坊的姑娘,已经用蒙汗药放倒了那几个不抵用的狱卒,来救大人出去,报答大人的恩情。”

落在柳知行耳朵里的声音,清脆、坚定,跟柳知行对烟花之地的女子烟视媚行的印象完全不同。即便是娼妓,皮肉是她们谋生的工具,藏在那些柔弱的女人身躯里的一颗心,总被这世间践踏忽视。

柳知行做梦也没有想过,他无心插下的柳条,会在这样的关头,以这种方式,还他一片荫凉。

女子弯下腰,用从狱卒身上搜来的钥匙打开柳知行脚上的铁球。

柳知行手上也早被镣铐磨出了血。

“大人且等一等,您的手伤了,我替您处理一下。”她的动作干脆利索,尽量不触及柳知行的皮肤,一举一动中透着让柳知行意外的疏淡。

“多谢。”柳知行起身时止不住踉跄,对方扶了他一把,待他站稳,便即松手。

轻轻软软的声音落在柳知行的耳朵里:“大人小心些,大人抓着这带子,跟着我走便是。”

一条布带被放到柳知行的手里,他立刻抓住,顺着带子牵引的方向,亦步亦趋地听从女子的提示,叫他抬脚就抬脚,叫他低头就低头,这么磕磕绊绊走出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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