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逸有多少人马,想必主君心里有数。”陆观说。
少年说完,附耳过去,边听边点头,继而直起身回陆观道:“兵家从不以征伐人数定胜负。贵客莫欺我们寨子消息不灵通,北面两支狄人已同时举兵,值此多事之秋,想必朝廷主要的兵力,若要过境祁州,早已走漏风声。我雏凤儿郎在外行商者众,未有所闻,贵客未免夸大其词,想要吓唬我家主君。”
“我们不用雏凤作出牺牲,只要主君发动全城老小上山挖药,留一座空城,借道两日。”
这几句不用少年传话,獠人主君在他手背按了一下。
少年噤声,垂目站在一旁。
陆观这才得闲端茶喝了一口,獠人寨子里的茶另有一番滋味,他一口喝干。对面的獠人主君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陆观道:“主君真是铁了心要同孙逸做买卖,就不会见我这一遭。既然见了,明码标价,主君看能不能接受。”
獠人主君沉默不言。
“这里的白银一万两,这几日间寨子里的儿郎们挖得的漱祸,照市价算。宋州城十日内可以攻下,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南患可平。”
主君揣起手,仍不说话。
陆观默了一会,淡道:“我当家是新帝跟前能做主的人,果能平定南患,獠人一族,从此准入科场。”
獠人主君尚未开口,那少年郎已睁大了双眼。
“信与不信,全在主君一念之间。我们不能在此多做停留,明日一早,就要返回祁州府,请主君斟酌。”陆观没有清点木盒里的银票,原样封还,起身告辞。他关上门,隐约听见内里那少年低声同主君说话,没有多听,陆观下楼,见堂子里一众长辈在吃茶,略略一拱手,便走出了大门。
宋虔之浑身一抽,从梦里醒来,拼命想梦见了什么,却想不起来。他迷迷糊糊翻个身伸出手臂,搂了个空。
这一下宋虔之瞌睡全醒了,翻身坐起,掀开床帐,见屋里也没人,琢磨陆观是不是去撒尿,琢磨着上下眼皮便黏在一起。
于是陆观进门瞧见的便是床帐中缝里嵌着宋虔之的一张脸,没头发,闭着眼。吓得陆观险些尿出来,他关门进来,在榻前站定,嘴角带了笑,伸手捏住宋虔之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