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崩,不是太后动的手。”
“你是她的外甥,自然这么说。”王妃激动道,“你敢赌咒发誓,苻明韶不是死于太后之手。”
“我无需发誓,王妃可以不信。”宋虔之道,“明日宫里就会有人来接王妃,王妃若是要逃,今夜可以试试。”
在宋虔之的话里,王妃怀疑地睨起了眼,嘴唇抿得很紧。
“你不会去告密?”
宋虔之摇头。
王妃委顿在椅子上,牵动嘴角无奈地笑了起来:“我还能跑到哪儿去?太后要杀我,自会有天罗地网,谁也没办法护得我周全。不过是一死,其实我也是不怕的,只是担心我的儿子。”她眉心皱着,“璟儿十一岁了,且不是荣宗的亲儿子,太后怎么可能完全放心他。我不愿意他做一个傀儡,可好歹做了这个傀儡,还会有机会,总比现在就送命的强。”
“宫里的情形,我也知道了,侯爷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会收拾妥当,等宫里的人来接,体体面面地进宫去见太后。”王妃深吸一口气,渐渐坐直了身子,神色中的凄楚无奈都收去,脸色木然,不再看宋虔之。
“要是我能保王妃的性命,保苻璟睿平安富贵呢?”
王妃似没听清,恍惚道:“你有这么大本事?”
“这原是我最初就向王妃请求的,只是您生了以命换取儿子皇位的心思。苻家子孙,谁都想做皇帝。可王妃想过没有,如今的局势,做了皇帝,就真自在吗?”
王妃没有答言。
宋虔之接着说:“今年的战事将国库拖垮,谁做皇帝都要接这个烂摊子,没有五六年,恢复不了元气。北面阿莫丹绒时时滋扰,南面的孙逸,黑狄支持大皇子苻明懋。”
“白古游已打跑了黑狄人。”
“王妃确信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吗?”宋虔之一言出,王妃噤声。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数十年来,苻家几度皇子间相互倾轧暗算,从穆宗起,战事便不曾休止。阿莫丹绒以西以北的诸草原民族,从不安分,王朝之间,无非此消彼长。我大楚今日的处境,实属不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宋虔之道,“只有在积攒了巨大财富,国库充盈时的皇帝,才有资格稍享太平,舞文弄墨,玩赏佳人。王妃是愿意让您的儿子做一个手握权力,又有富贵可享、深受皇上信任的王爷,还是愿意让您的儿子在这时候登基为帝,以稚龄担负国运?”
王妃张了张嘴,嗫嚅道:“可你怎么能保我不死?况且,太后是要我儿子做皇帝,我面前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