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让我暂停刚才的诉说,也蹲了下去。
我们这么相对蹲着,面面相觑,像两个傻子。但我终于看到他从刚才起一直低垂的眼神,于是,脑子中冷静的那一面忽然占据了意识的主导地位。
我蓦地失笑,疑惑,惊讶,可又觉得理应如此:“你已经知道了?”
他看着我:“如果你指的是,你妈是裴老师……对,我已经知道了。”
“我……”一张口,我原本要说的话忽然消散了,一个字也找不到,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他也不追问我,只用拇指轻轻捻着我的手腕内侧。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点皮肤触感成了我感受真实的唯一方式----但是,那个触感是凉的。
“煦哥。”不知过了多久,他喊我。
我凝望他,不知道自己是醉着还是醒着,只看着他。他的拇指一滑,把我的手腕我在了手心里,说:“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嗯。我点点头,觉得头很晕。他把我牵起来,我们原路返回。
“我要我哥送我!不然我不去了!”一声有些尖利的童声像刺一样穿入我的睡眠,我睁开了眼睛,辨认出是郑好的声音。
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想起今天是九月一号,郑行郑好新学期的第一天。往年开学,我都有送她,现在我还没走,理应要送她的。
我按了按太阳穴,感到宿醉的痛苦----脑筋突突地疼。我有点艰难地爬起来,衣柜的镜子照出我现在的模样,失魂落魄。
郑好在外面喊我了:“哥!你快起床啊!”
我走出房间,走向卫生间,有气无力地回答她:“等我两分钟。”
几乎没有抬头,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我凭惯性熟稔地拿了牙刷,挤出牙膏。头隐隐作痛,脑海中浮现一些梦境,关于谷羽。
感觉是半夜里的梦了,现在已经很不清晰,大致有些片段。我梦到谷羽来了,我们去了海滩,我把他抱得很紧,生怕那是假的----居然真的是,假的。
太魔怔了,我有这么想他吗?
我呼了口气,吐掉嘴里的泡沫,抬头想看镜子,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令我惊心动魄的色彩。
随即,我的视线紧紧盯住了那抹色彩,眼睛一眨不敢眨。怕眼皮一垂一掀,它就不见了。直到我确定,它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我昨晚梦里看到的,谷羽黑色的衬衫。
“谷羽?”我不敢置信地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可怕。
那抹黑色一晃,然后谷羽半个身子探了进来。他就坐在大门口,不知在做什么,刚才我看到的是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