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桌子上都贴了学校的名字,他就随便问问。”
周云起接受了这个解释,嗯了一声就没下文,翻着课本目空一切。李祎倒是对这个同学很感兴趣,又追问道:“他是你朋友吗?”他看顾行止的学校是什么外国语小学,一听就和他们这种学校不是一个档次的。
“认识的人。”算得上朋友吗?朋友是多么阳春白雪的一个词,还是不要糟蹋了。
“这样啊。”李祎做恍然大悟状,似乎是一点没有看出周云起的心不在焉,发挥了他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作风,继续闲聊,“这次的作文题目是半命题的‘我害怕---’,感觉还挺难的。出了考场,我们这个区的那一批同学写的无非就是害怕虫子啊蛇啊之类的。我也顺便问了顾行止,他说他写的是‘我害怕长大’。一听题目就很有新意,就是不知道具体内容写得怎么样。”
那个年纪的孩子都迫不及待地想长大,或许在他们的小脑瓜里长大了就可以随心所欲,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吃油炸食品就吃油炸食品,再也没有人能在一旁管东管西。或者懂事点的穷孩子,总是嫌自己长得慢,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可以帮家里分担重任。再有极端点的就是周云起这个样子了,他也想长大赚钱,但更多的是他觉得长大了就有控制事件发展的力量,不会再任人或命运鱼肉。只有大人才会羡慕孩子,那些即将踏入社会的高校生才会天天喊着不想长大,顾行止这个小少爷竟然会害怕长大,也是奇怪。
李祎还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作文立意,分析短长,本来整个教室的嗡嗡声就闹得他心烦意乱,没想到一群苍蝇里还混着一只大乌鸦,真是聒噪。好在上课铃及时打响了,救了周云起这条小命。
最近的周云起在人前愈发乖巧也愈发沉默寡言,但是时常混在一起的黑胖和狗哥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周云起周身低气压环绕,像夏天雷雨来前的闷热。
周云起是遇到一点事情,他的妈妈周彩霞失踪了。几周前出去上班就再没回来过。等了两天,他自己去警局报了警,招来了一大群闻风而来的亲戚邻居。他们都在说话,叽叽喳喳地,说肯定是跟着那个男人跑了,说周云起可怜,痛骂那个男人混蛋。从那时起,他就有点病症,周围嘈杂他就头疼。
周云起站在人群里,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那个从开始到现在将一段话重复五遍的女人,她后背的肉多得像座小山,从而有点耸肩驼背的样子,那张形状和颜色都像红豆的脸上,似乎是因为说得很尽兴,带上了诡异的笑。周云起在脑中将那颗红豆从脖子上狠狠地揪下来,砍上几刀再用脚碾碎,还是不解恨,他有在脑中模拟了将那颗红豆一刀一刀切成片,因为颅骨坚硬他切得有些艰难,他还是不屈不挠地用手按住刀背使劲切下去,先是切到眼睛再是鼻子,脑浆混着血水顺着切开的地方流到了手上,有种真实的粘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