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那个泥潭里摸爬滚打许久的男人早已看出周云起的色厉内荏,小口嘬着杯里酒,笑得愈发老奸巨猾。
周云起转身回自己房间,手下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将门“砰”地一声甩上。他听见身后母亲的声音跟了上来,上四年级了,他成绩很好的。你看那张墙上都是他的奖状。
随即男人的笑声又穿透墙壁,大声说着,多熟现在也妹用,窝就妹多过几年熟,窝专的钱也不烧。
从前这个家是安静的、私密的,虽然没有传统意义上家的功能但它就像一个上锁的破盒子,装着些阴暗的小东西,可也因为破旧没有人觊觎,让周云起安心地将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和坏脾气留在这里,从另一个角度上提供了安全感。
现在,那个男人的嬉笑怒骂如魔音般涌入他的耳朵,搅浑了他的五脏六腑。有人买椟还珠,也自然有个老乞丐看上了这个破盒子。
黑暗中的周云起呼吸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握着拳,短短的指甲嵌进肉里,梗着脖子似乎是要将后槽牙咬碎。敌人已经在磨刀霍霍磨牙吮血,向他挥起大砍刀,他却才发现自己赤手空拳,连擂台都上不了。
第16章 第 16 章
那个男人叫田丰收,十七岁从邻省的一座大山里出来,讨一份体面的生活。家乡也不是不好,那里有成片的树林,满山翠涛,春天挖笋,秋天捡栗子,家家户户还散养些鸡鸭。天气好的时候,就带上晒干的笋丝、剥好的栗子和囤积的蛋到镇上的集市去卖几个钱。当然这些都是在地里忙不动的老年人的活计,踏踏实实的庄稼人则成天成天地面朝黄土背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