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松开手,不说话。
长久的静默之后,卓立东说:“我知道我很无耻,对不起。”
这一刻谢川心里却没什么愤怒了,亮堂堂的像水泼在地上结了冰。他唯一的念头是:原来我们是一样的,无着无落,我们是一样的。你说这是家属院小孩共同的命运也好,你说这是我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标志也罢,我们是一样的。蝙蝠,不是鸟类不是兽类,飘荡在某处的夜风里,渴望降落。
我们渴望一个家,渴望一个家乡,渴望拥有乡愁,渴望找到同类,渴望回到记忆里,渴望一个降落的地方。
谢川转身,卓立东急忙抓住他的手腕:“我已经向公司申请了,以后常驻甘城。”
谢川继续往前走,卓立东拖着箱子跟上去,脚步踉跄:“谢川----”
“……卓立东,”谢川背对着他,低声说,“回家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了他,也许是因为蝙蝠之间特殊的嗅觉吧。卓立东可以找很多理由,哪一个都比啰啰嗦嗦讲述一大堆以前的事情更直接更有效,没有家,没有家乡?这样的理由说出去了谁信呢?
也只有家属院的小孩会信,会懂,会感同身受。因为这一点感同身受,所以他愿意相信,再相信一次。
谢川和卓立东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