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为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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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汪平淮

入了夜,樊城就成了明暗不一的几块。已经黑下去了的是老城区,挤挤挨挨的民房在暗处沉默,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城外的港口日夜不息,西北处的小坡港被一划为二,一半为中央政府所用,一半分给日军,在这动荡的时局下,被军用的照明灯照得亮如白昼。但还有比军港更明亮的地方。作为北方的中心城市,樊城的达官贵人们夜里自有去处去寻乐子。

汪平淮身后跟着几个护卫,走进香江丽水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走上木质的楼梯,外面靡靡的乐声和吵闹渐渐地远了。纸糊的竹门前站着两个日本人,看见汪平淮低头向他问好,有一个又走上前来,示意跟着的护卫不可以进去----这时候门开了,露出竹内雄那张窄窄的脸。

“汪先生到了,请您不要介意新来的人不懂得规矩。”他一挥手,好像要表现出什么豪迈气概来,但因为他矮矮的身量只显得滑稽:“请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切按照您的规矩来。”

汪平淮没有让自己的护卫跟进来。今天的谈话不会有什么非常敏感的话题----况且他也一直不认为日本人会真的有什么大动作。两方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日方帮助他建立了樊城中央政府,作为回报,汪平淮允许日本在北方驻扎军队,并为他们在华行商、建厂提供便利。不是不知道局势的微妙,但比起虎视眈眈的英、德、法,同为黄皮肤的日本人就要显得可亲多了。每当想起这个弹丸小国的历史,想起他们是怎样从受欺压的境地走到如今强大的模样,汪平淮就由衷地感到钦佩。这与中华的境况是相通的。汪平淮对日本的亲近不仅来自早年留学的经历或是简单的因为受到了支持----他有时真切希望南方与他政见相左的人能想一想,自己是怎样和这些人周旋,企图找出一条振兴的新路来的。

脱鞋进去,先是一面巨大的屏风,松江祥鹤纹,一只仙鹤振翅欲飞,另一只在祥云间若隐若现,回首作欲啼鸣状。屏风前两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垂首侍立。转过屏风是榻榻米和几面小几,几个脸涂得煞白的艺伎正在跳扇子舞。典型的和式风格。已经有几个人跪坐着喝酒了,看到进来的是汪平淮,都站起来用生硬的中文同他问好。上首的福山慎司却还是坐着,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抬手示意艺伎们退下。

“来,我先敬汪君一杯。”福山慎司举起小酒杯一仰而尽,“今天请汪君过来,还是希望能和您商讨有关富坚君的二三事。汪君准许我军彻查此事,确实是感激不过。但在找到疑点后却又视而不见,实在让我们很为难。”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毕竟富坚君在对南方的战事中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汪平淮扫扫袖子,不疾不徐地说。“只是单凭国防部的一个相关人员就说这件事和刘汛有关,未免太过牵强。”

“搜查了这么久,我们也只找到了那个人的尸体。本来是可以活着带回来审讯的,但在紧要关头总是受到刘君的干扰。”福山慎司苦恼地放下酒杯。“我是个粗俗的武人,不会讲话。但恕我直言,您对刘君信任太过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汪平淮,“新生的老虎总不会甘心自己的位置,难道您就不害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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