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桑阳城中来了一戏班子,里头有一个叫倚云的,身段极风流,样貌亦不俗,独那婉转戏腔直听得人魂消骨散,朱仁在台下听完只说了一句:“论戏倒也绝了。”一时便打发人请上朱府,倚云到了那朱府,朱仁亦好生款待他,末了让他长久的留在朱府专为他一人唱戏,不料这倚云是个有气性儿的,甩手便走,朱仁竟也不留他。一日林忠同几个朋友一处吃饭,几个人灌了几口黄汤,竟想出一计来,找了几个家奴要去绑了那倚云送到朱府,去孝敬讨好朱仁,不料戏班子的人报了官,事情闹大了,林忠被父亲一顿好打,顿时酒也醒了,悔得直哭。
裴幽听完摇头道:“你们竟干出这等事来,打死你都是该的。”
林忠道:“我也是一时喝了酒,跟着他们胡闹,以后再不敢的了。”
裴幽又问道:“你们竟然无事,后来那倚云怎么样了呢?”
林忠答:“还能怎样,这会儿正住在朱府的听雨轩呢。那主事的大人还是朱家提携上来的,一听原委,反捆倚云关了两日,朱公子来要人就让他带走了。我们也无事了。”
裴幽听完,一时无话,顿感人生处境之不可捉摸至如此,虽是他人之事,听来却也百般滋味。随后不过和林忠又说些家常话,便起身要走,林忠万分不舍也只得任他去了。
天也空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通处请谅解~
☆、第 7 章
东风如催,催一树芳菲,灼灼结新蕊。波上烟翠,笼一池春水,溶溶凝碧辉。
且说裴幽辞过林忠,林府备了车马送他,正坐在车内瞧着外面行人,忽见一骑从后方奔到窗前,马上坐了两个人,一人握着缰绳含笑赶马,一人被圈在他身前,神色淡淡,风吹着他们的发丝,纠缠翻飞,正是秦绯和于冰,他们二人一骑身影一闪便赶在前方去了,裴幽看着这光景仿似打了一个焦雷,又似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怔住了。
半晌只听裴幽叫停车,又说要去马市买马,赶车的只得带他去了。
一时秦绯和裴幽已到了梧桐巷,秦绯不觉勒了缰绳,让马缓步而行,于冰正坐在他身前看着前方,秦绯见他发髻有些松散,发丝乌亮柔细,夕阳透过他雪白的耳背,似两片氤氲绯云,颀长的后颈没入雪白的领口,隐约可见形状优美的蝴蝶骨,往下便是笔直纤细的腰肢,再往下那两瓣紧实挺翘的……一时秦绯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脸来,他直觉头晕眼花,差点握不住缰绳,往前晃了晃身体,忽又闻到于冰身上传来的冷香,似梅花又似幽兰,一时僵直了身子,情不自禁缓缓问道:“无尘你为何爱着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