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厝一副胡人模样儿,行汉礼却是行得像模像样,张三郎一笑,请他们坐下。“寒舍简陋,莫要嫌弃粗茶。”说罢,在廊下的胡床上跪坐,煮起了一壶茶水。
彼时的茶水,是将茶饼揉碎了,加入葱姜蒜一起煮了,重华向来对世人们附庸风雅爱喝的茶水不甚欢喜。粉红圆润的手指滑在沿边,就是不端起来喝。鄢厝倒是喝了,只那张冷脸儿纹丝不动,也不晓得他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鄢兄,这茶水可还满意。”张三郎对自个儿的煮茶手艺志得意满,只是鄢厝却是不给面子,皱了皱眉,“太咸了,不解渴。”
重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鄢厝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看见他这模样儿,重华是再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平息了笑意,对着那头无奈的张三郎说道,“我家郎君就是这个性子,张郎君可莫要放在心上。”
张三郎摇头一笑,“英雄男儿,向来不拘小节。”
鄢厝听重华与张三郎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儿说着,看着两人坐在一块儿,俊男美女不知道多般配,心里头的醋缸子都要打翻天了。“实不相瞒,这次前来,有事相求。”
张三郎一抬眸,“何事?”
鄢厝将凤翔太守讨赶走流民的事儿,同张三郎道来。张家虽然也是内迁的流民,可他们在陇西也算是有几分名望,就算朝廷要驱赶流民,政令到了他们的面前,总是要打个折扣。可听了他们的来意,张三郎沉思片刻,“一地流民造反,便将天下之流民尽数迁回原地。朝廷这诏令,若刻舟求剑,怎么一决天下之大弊。”
张三郎摇摇头,“只可惜,我张家终究离了故土,在这凤翔终究无法违抗诏令。不过……”张三郎略一思忖,念及这位太守的性情,“我张家在徐太守面前,也算是有几分薄面。三郎愿替二位走这一趟,看徐太守能否通融。”
张三郎答应得爽快,鄢厝心里头也是真心钦佩他,站起身来,对着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你出手相助,往后若是有帮得上,我鄢厝必定赴汤蹈火。”
鄢厝这个胡人少年的能力,张三郎连路走来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有一番大造化。现在卖他个人情,不过是给出一些金银而已,实在是划算的很。不过,眼前这人肯为了毫无干系的流民这般奔波,也确实是个英雄。
一时间,张三郎眼中亦多了几分意动,回以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