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伯看起来是个靠谱的人,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说的准!一头站着的弟媳和侄女儿,一头站着弟弟弟媳、老母亲,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偏颇,母女二人就容易陷入到身不由己的境地。
实际上如果不是连翘如今出息了,吴美娘很可能不管怎么样,先回老家再说!
连翘是坐着沈家的船来的,沈家的少爷还在京津地区打理生意,偶尔会写信过来。另外,连翘和京城的报馆书社联系,已经有了一大批可以求助的人了。真有什么万一,也是不用怕的。
连老太太不言语,连守理的老婆却忍不住了,道:“二嫂这件事做的可不好!侄女儿小人儿不晓得事,二嫂能不知道?那等入赘的能靠的住?到底是外来的人呢!再者说了,连翘侄女儿这样好的人才,本能嫁个最好的郎君,结果为了招赘就得低就,这不是太可惜了?”
吴美娘很快进入状态,镇定道:“这个事情实在是没办法说,若是有办法我又何必做这个想头?正如弟妹之前说的,我哪能那样自私,连翘又哪能那样自私!那是她爹...这也算是抱父母生养之恩,应该的。”
连守理老婆急了,连忙道:“二嫂哪里是没有办法了,之前不是说过了,过继我家老小。这是嫡亲的侄子,和儿子也没有什么差别了,不比一个外头来的赘婿靠得住?”
这话说出来其实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赘婿靠不住,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的意识中,过继的儿子才是更加靠不住的!至少赘婿是个外来的,真有什么不对,周围的亲戚朋友都说的上话,礼法也是站在自家这边的。
过继的儿子就不同了,自家的宗亲朋友,往往也是对方的宗亲朋友。真有什么龃龉,其他人恐怕大多数都会选择保持中立。到时候自家孤立无援,其实就是由着继子这个顶梁柱来折腾了。
虽然大家都会说,族里过继来的孩子也是血脉,多少是个慰藉。但是真实情况是什么,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一者,就算是有血脉亲缘,又和这家的妇女有什么关系?就如同吴美娘,连家和她有亲缘的也只有女儿连翘而已!二者,就算有亲缘,那又如何?论理这个继子和连翘是有亲缘的,可是真能指望他吗?
不能的,说到底,那种一家人彼此没有私心,完全按照宗族礼法那一套运行,上下井然有序什么的,那就是奢望!人人都有私心,那些想象中很美的东西,落到实处早就已经不是最开始设计者规划的样子了。
连翘本来还打算和连家人虚与委蛇一番,不是因为她自己犯贱,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想到吴美娘,想到早死的连守诚,她如今用的是连翘的身份,一些连翘的责任也就应该担当起来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实在懒得听这些虚伪至极的话,站起来冷笑道:“四婶婶说的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天底下谁不知道赘婿靠不住!本来就没有指望他们靠得住,真正被拿来做倚靠的是儿女!我是我父母亲的骨血,自然事事为他们打算!有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