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尽是人头。浮华牵着殷迟寻了还算干净的小铺子坐了下来。殷迟点两碗元宵后还搂着新得的走马灯不肯撒手。
不过是搭在大街上的一处落脚地,连个棚子都没有搭上。桌子椅子只要再往外挪上两步保准磕着人。可偏偏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外头是人山人海人声喧嚣,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座山一程水模模糊糊的飘在耳外。
里头是刚上桌的两碗白糯糯的元宵,冒着袅袅的热气,修长素白的手指捻住白瓷的汤勺,往碗里舀了一个芝麻馅的元宵。那是一只白皙洁净到写满了遗世从容高不可攀的手,带着理所当然的态度将勺中的吃食放入埋头苦吃的孩子的碗中。
殷迟一手抓着勺子,另一只手还抱着走马灯不放。整张脸都几乎要埋进面前的碗里去,能发现自己碗里越吃越多的事实的几率近乎于零。当然,或许最有可能的是这个孩子他清楚的知道,却不说出口,并且每一次都给予浮华最好的投放机会。
他的师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人气儿,活着么,总要活出个滋味儿来。以前没滋味,以后有他在,一定要有滋有味会说会笑。
小徒弟两年不见更能折腾了。这是浮华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殷迟塞了最后一颗元宵进嘴,并成功的弄丢了徒弟以后的想法。
殷迟塞了浮华一嘴,提着自己的小灯撒丫子就跑。没别的多余的想法,只是干完坏事儿之后下意识的作为。等到脑子滚回来控制自己停下的时候,他已经成功的弄丢了自己师父。并且还达成了撞倒一片人的成就。
四河城以四河为名,自然是因为有四河交错穿过城池。四河城便是算不得五步一木桥,十步一石桥,说不得五步一登,十步一跨。但放眼望去宽阔的石拱桥也是比比皆是。
石桥上不少孩童皆提着一盏小花灯蹦蹦跳跳的走上走下,算不得摩肩接踵也是热闹往来。就是这样的情况下突然一个看着约莫七八岁的小娃儿提着一盏精致的走马灯像是一阵风分开重重人群,竟无一人察觉。直到桥中心时,他猛然停下,像是一匹在飞奔时突然被主人扯住了缰绳的马,一头撞上看着人高马大足足四个他那么大的壮汉。画面极具冲击力,身旁的人见着突然出现的俊秀小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怎的撞上了人,那人高马大的汉子已然倒飞了出去。
浮华御剑而行,脚尖恰恰点在剑脊,双手负在背后,冰镜般澄净的眼眸穿过层层云雾落在尴尬的直搓鼻子的孩子身上。
殷迟上前两步,瞅着倒飞出去并顺带撞翻了跟在身后三个跟班儿的壮汉。旁边的路人瞪大了双眼,震惊过头神色呆滞,只是呆呆的瞧着殷迟,又望了望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的几个汉子身上,不由吞了口口水。
殷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反手将走马灯转到身后。他走到最前头的那个汉子身边,伸出手扶道:“那个,你们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