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洛杉惊觉,脱口而出,攥紧了拳头,心里一阵怆然,王子,这次,连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么?
“若是我不归,你带半秋半夏出g吧!”江安的眼睛并没有离开窗外的美景,如此不经意的声音,交代自己身后之事,竟如在茶余饭后闲聊般风轻云淡。他摆了摆手,“我若败,留在g里,大王也必然不会放过她们。”
“王子……”洛杉上前一步,拉住伫立窗前的身影,握紧手中的剑,单膝跪地,“请……”不及他主动请缨,抬眼见江安摆了摆手,“下去吧。”
“王子!”洛杉转过头去,不忍离去,连唤一声,“王子!”江安摆了摆手,没有回头,声音却蓦地转为严厉,喝一声,“退下!”
洛杉熟知王子脾气,多说无益,握紧手中的剑,起身,长叹一声,“哎……”,一声叹毕,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清心殿。出殿之时,他略微回首,嘴唇动了动,却终于回头狠下心来离开。
夜凉微凉,一轮缺月挂于天际,凄凄寒光,几番叶间滴漏,化作斑驳碎影,散落一地。寒柳烟笼,月斜湛江,江中鱼儿逐水嬉戏,自在逍遥,哪闻红尘紫陌,别绪离愁?g中零星灯火,相继寥落,江安白衣胜雪,独立清心殿,且煮一杯苦酒,邀一轮明月,叹一声往事,待到明日,举一帆战旗。
清凉月色,更易勾人思绪,欲来山雨,最易撩起前尘往事。
“穆宇哥哥?”墨若薇灿烂如星的眸子盯着他,颦颦轻笑,花间回首,双眸碧波婉转,念一声,“穆宇哥哥?”
江安的脑中瞬间如被千万条毒蛇撕咬,万只蚂蚁啃噬,疼的他抱紧脑袋,翻了苦酒,跪下身来,深入骨髓的刺痛,使他直不起腰来,过往的场景一闪而现,竟然还有那日紫苏诡异的紫色眸子。“怎会……”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下来,他的身体略微抖动着,挣扎向着月色嘶吼一声,“怎会如此!”
踉跄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来到内室,难压脑中翻江倒海,一头扎进被子里,此时竟觉脑中舒畅了许多,他伏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抬头却见眼前雪白一片,不觉晕眩起来,心里叹一句,这几日可是劳心坏了,如此年轻,眼前竟泛起霜雪来,苦笑一句,便一头栽倒,呼呼大睡起来,竟不曾发现那日秦书瑶赠他的锦囊,此时被压在枕头之下,泛起幽幽紫芒。
那日,许久不曾做梦的江安,又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还不若是昔年情景的重现,勾勒起那些潜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至纯之美,至真至善,以至最y最暗,最深最痛的记忆。
那时,初见阿薇四个月,即便是现在的江安,回首往事,忆起的仍是那双纤尘不染,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样清丽,甚至有点怯怯的目光,如同林间潺潺溪水,如此宁静,逐渐冲淡他心间的那抹血色。那日,初见四个月,阿薇竟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场怪病,和他溪边打闹的当儿,琳琳浅笑,竟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头栽倒溪水之中,从此昏迷不醒。那时的少年大惊,奔向前去,抱着怀中的一捧紫色,踏出红叶林,访遍名医,却始终查不出她的病因。他忽然害怕起来,害怕失去她,如此害怕,一如当年尘夜浩劫之时。求医无果,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竟是还有微弱鼻息,就如睡着一般安详。江安记得那时,他坚信她会醒来的,一定会醒来的,他燃了篝火,夜夜守在阿薇的身边,软语呢喃,诉说着自己的见闻,他记得自己那时,是偷偷吻过她的,对,映着篝火,他是偷偷吻过她的,而那时的她,还太小太小。或许是江安的诚意感动了上天,两周过后,那美丽的小人儿竟是在他怀中徐徐睁开了眼,那一刻,江安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将她揽于怀中,她有些惊惧,手足无措地挣扎着,却被他抱的更紧。她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有些惊恐,轻轻推了推,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江安看着她略带惊恐的目光,忽的心里一痛,他想起,其实,他对她,也算不上好,真的,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