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马一甩鬃毛,朝冯碱当面喷了个嘹亮的响鼻。马倌忍俊不禁,解释道:“眼下正是马匹繁育的时节,发情的牝马散发出的气味可以吸引远处的牡马前来交配。这一只还是焉支山的野马呢。”
冯碱仍不敢相信:“你莫要胡诌,焉支山距离这儿可不止数百里之遥呢!它怎么可能嗅得出气味、还一路巴巴地跑过来?”
马倌徐徐笑道:“那又有什么法子呢?它的心上人在这儿。哪怕是千山万水、遍地荆棘,也总要奔过来找它的呀!”
冯碱弯下腰去,看清栗色马虽然筋骨强壮,却明显马蹄劈裂,鬃毛凌乱,瘦得肋骨毕现,果然是长途奔跑多日才有的特征,又不由啧啧称奇,引为异事,转脸对身后的雒易笑道:“将军,你怎么看?”
方才一直盯着地上车辙、沉默不语的雒易这才回过脸来。他松开紧紧攥着轮椅扶手的手,漠然目视着那匹躁动不安、兴奋哞叫的牡马,淡淡道了一句:
“那就阉了它罢。”
第62章
不出意料之外,晚上的战前会议还未熬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演变成了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攻讦和论辩。乘栎挟了一支旧灯台,举止极夸张地指划着战事地图:“五国联军自远道而来,久攻棘丘不下,锐气已老、军力已疲,此刻正是我军主动攻击的最好时机!所谓兵贵神速,一鼓作气,趁敌军尚未应对之时大举进发,必然可以乱其阵脚——”
“莽夫之勇!”东门琅“嗤”的一声冷笑:“联军首战告捷,五日克干乘城,十日克历下、昌陵五城,短短二月余,铁蹄攻陷我国百里疆土,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反观我军整编还未妥当,贸贸然直撄其锋,才是自掘坟墓!”
乘栎懒散地掏掏耳朵,道:“东门将军,论职级,我是上军将,你是上军佐;论勇力,今日一战,你可是我手下败将。我要是你,一定闭紧嘴巴乖乖喝茶,何苦急着跳出来暴露自己的无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