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拐进去吧,咱们走世纪宾馆门口,别等红绿灯了!”
司机瞥他一眼,鼻子冷哼,急打方向盘,拐进小路。
那之后一直很久,惊蛰都后悔这个决定,下午三点的阳光直直地穿透车窗玻璃,惊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他不停地梦到这个场景,无数次想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臂,好把童连背负着炸药奔跑的身影看得更清楚些。
“轰——”
世纪宾馆门口燃起了一团火,炸药爆炸的冲力让惊蛰所坐的车子都受到冲击。司机紧急踩下刹车,惊蛰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出去,挡风玻璃碎了,他手掌心全是玻璃渣,睁开眼,还未感觉到疼痛便看到半个残破的人身。
脸上苍白,却意外得干净,右侧着身子趴在车前盖上,左胳膊已经没了,只剩一个冒着血的洞。肠子黏在车盖上,下半身,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司机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狂吐起来,惊蛰也忍不住一阵反胃,心里却有些快意。面前这人正是道貌岸然的地产商常老板,毁了童连下半生的人渣。
他打开门想下车,车门却凹陷进来,门锁都坏了。无奈,只能鼓足力气,狠踹,有人跑过来帮他忙,怕车里的汽油引起第二轮爆炸,叫他们赶快下车。世纪宾馆门口乱作一团,消防车救护车,110都呼啸而来。炸药的威力不算太大,但足够引起轰动,警方火速封锁现场隔离无关人员,惊蛰作为在场人员被警方带去问了几句话,刚出警车就被记者围住。往世纪宾馆门口一望,火已经熄灭,只是满地的碎玻璃碴子,受了轻伤的人坐在救护车旁边包扎边惊魂未定绘声绘色向记者讲述自己看到的情况。
惊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问打算去别处采访的记者:“你知道怎么会爆炸了么?”
记者摇头,对同行的摄像打了个手势让他先走,叹气道:“听说是有人身上绑了炸药,冲到常立元面前,抱着他不松手,没三秒钟炸药就爆炸了。”
惊蛰心里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谁?为什么这样做?”
“谁知道?不过,我看常立元是罪有应得,他这几年坑了多少人啊,攒了一辈子钱买他的房子,到头来钱打了水漂房子也没捞着,上访还被人堵在家门口打一顿。恨他的个个都有可能干出这事。”记者咬牙切齿说完,长叹一声道,“不过,太惨了。常立元炸飞了半个身子,身上绑炸药那个,连半个身子都没留下,你看那边那个二楼窗户,上面不知道挂了谁的半截肠子呢。还好,死就死了这两个,别的人跑得快,重伤了俩,其余全是轻伤。”
惊蛰叹了口气,记者不打算多说,怕失去这个独家,急匆匆收拾了录音笔要走,走出没几步,转头嘱咐他:“你别跟人说我告诉你这么多啊,我下个月实习期满就能留在报社了,这么大新闻,我靠它养家糊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