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医愣了愣,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为甚么他们都判定这是热症。她犹豫了片刻,在院使和刘文泰颇有些尖锐的目光里微微垂下首:“娘娘,臣其实不擅长风寒辨症……这次陛下的症状有些不明显,想来诸位的诊断定是不会错的。”
听了她的话,太医院院使和刘文泰都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暗地里打量皇后娘娘的神色。就见皇后娘娘想了想,道:“既然诸位都觉得是寒症,那就按照寒症来开方治病罢。我只希望,陛下能在除夕之前好转起来。”
刘文泰险些没能控制住眼底的喜色,赶紧低下头与太医院院使一起行礼道:“微臣等必不会辜负娘娘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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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热腾腾的药汤送进了寝殿,张清皎端过来,不急不缓地将药汤吹凉,然后慢慢地一勺一勺倒进了旁边的瓷瓮里。原本该躺在床上满面病容的朱祐樘正斜倚在引枕上翻阅奏折,见状低笑道:“何必管它,待它凉了直接倒了就是了。”
“总该做个样子。”张清皎道,问肖尚宫,“刘文泰出宫了?”
“是,刚走不久。”肖尚宫回道,“牟指挥使和陈提督都亲自带人盯住了他。”
“敢谋害皇帝,胆子可真是不小。也不知朱宸濠给他许诺了多大的泼天富贵,才让他不惜铤而走险。”张清皎冷冷一笑。在她的面前,这刘文泰与张瑜竟然敢一唱一和地出言蒙骗,有好几回她都险些演不下去了。与这种满怀恶意的人虚与委蛇,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卿卿既然不喜他们,便不必再召见。”朱祐樘道,“横竖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走的过场咱们也已经走了。再召他们过来问罪,也不过是听他们狡辩罢了。”
见爱妻仍是有些气恼,他转移了话题:“说来,我装病也有意外的收获。前些日子正有些言官盯住了崇王叔父、祐杬、祐槟他们几个,想逼着他们该回封地的赶紧回封地、该就藩的赶紧就藩。但我这一病,他们呈上的折子没有人看,便只得暂时偃旗息鼓了。我的病情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如今谁敢再提此事,恐怕会担心自己背负不起激怒我、加重我的病情的责任。”
张清皎神色略松了几分,嗔道:“原本祖母的孝期未过,他们便不该提此事。”国丧虽是二十七日即过,但朱祐樘一向孝顺,早已宣布自己以及弟弟妹妹们都恪守一年孝期。因为守孝的缘故,崇王朱见泽、兴王朱祐杬便没有离京回封地。仔细算来,朱祐杬一家子都已经在京城待了三年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