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两所女学堂所在的皆是独门独户的院落,门禁森严,教课的女先生据说都是放出宫的宫女,名声不错,束脩听起来也并不算昂贵----但无论是已经习惯请女先生来家中教自家姑娘的官宦勋贵世家,还是习惯让女儿熟悉女红,到得年纪就将她们嫁出去一了百了的平民百姓,都仍是心怀疑虑。唯有隐隐约约意识到上女学堂有何好处的某些人家,以及女儿有上进之心敢闹腾的人家,才陆陆续续地将家里的姑娘送了过去。
就在这两所女学堂悄无声息地开始艰难招生的时候,朱祐樘收到了来自外驻锦衣卫八百里加急的密折。折子上说,宁王朱觐钧于六月二十九日薨。这封密折的内容,他并未告诉内阁,只是吩咐在江西的锦衣卫赶往宁王封地仔细探查。趁着举办丧事这段时间宁王府纷纷乱乱,观察他们是否有甚么异动。
之后,他随口与自家皇后提了一句。张清皎道:“这位袭封之后,宁王府似乎很安生。”
“他对宁藩诸宗亲确实颇多约束。只是我邀他入京受嘉奖,他却两次推辞不受。”朱祐樘淡淡地道,“或许是为人谦逊,又或许是另有想法。总归,当年郑旺之案咱们不可能忘记,钟陵郡王被废为庶人之事,他们也不可能忘记。”
若不是他提起,张清皎险些忘了最早入住京城高墙的便是宁藩钟陵郡王朱觐锥。也许不仅仅是她,许多人都已经将这位被废的钟陵郡王忘得干干净净了。张清皎又免不了想起了他的王妃周氏,倒是个明白人。既然记起来了,便不妨差人去探望探望高墙外的罪宗子孙。若是一心一意想过好日子的,就给他们送些衣食布帛,让他们过得松快些。若是始终冥顽不灵怨天尤人的,就由得他们继续便是。
“万岁爷,这宁王可有子嗣?如何袭封?”
“他只有一庶长子,名为朱宸濠,目前已被封为上高郡王。能袭封宁王爵位的,也只有他了。不过,须得先缓两年再给他袭封。一则,他应该给父亲守孝;二则,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甚么样的性情。若是个聪明人,倒是能和睦相处;若是不够聪明,或许咱们便该好生准备一二了。”
尽管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当年的郑旺案以及宫女替换案是宁藩指使的。但关在诏狱里的那名龙虎山出身的老道士多多少少都与宁藩有些干系。因此,朱祐樘从未放松过对于宁藩一脉的警惕。朱觐锥安分守己是件好事,却也令当年之事断了线索。如今刚到及冠年岁的朱宸濠即将袭爵,也许此事迟早会有眉目。
直到九月初,宁王朱觐锥病逝的消息才传入京中。一并入京的,还有江西承宣布政使司上上下下的官员夸赞朱觐锥与朱宸濠父子人品出众的折子。甚至还有官员提出,朱宸濠品性肖似其父,又颇得众位长辈喜欢,正当早些袭爵以安宁藩众宗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