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倒也颇为像样。”朱祐樘淡淡地道,“拟题的人算是费了番心思,并非无才无学之辈。谢爱卿与王爱卿以为如何?”
谢迁回道:“此人将本朝历代春闱的试题都细细研读了,这题出得倒是没甚么漏洞。不过,试题用意却有些偏颇了。”科举取士,取的是能够经世济用之才,出题自然都暗藏意图。或是了解举子对世事的见解,或是了解他们解决军政水利农事等问题之道,绝不是简简单单地让他们就题而论题。因此,每一道题,都必须有能够发挥的余地,而不是仅仅能够引经据典而已。
“若是任谁都能想出春闱试题,朕又何须任命主考官?这几道题如果没有疏漏,那朕便该怀疑,是不是你们初拟的试题泄露出去了。”朱祐樘道,“你们应当也有些成算了罢,不若将曾讨论的试题都写出来瞧瞧?”
谢迁与王鏊领旨,便笔走龙蛇将题都写了下来。徐溥等人看了,都纷纷抚须颔首,可见这些试题出得确实有水准。然而朱祐樘沉吟片刻,却道:“这些题都不必用了,你们再拟定一份。现下便去东暖阁里商议,先别写在纸张上,你们二人知道即可。”
谢迁与王鏊怔了怔,跟着何鼎去了东暖阁。何鼎将他们二人引入内,让小太监给他们端上了茶水,便在里头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在外头绕了一圈。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后,他就守在了东暖阁门口。
朱祐樘又吩咐徐溥等人道:“日后,凡春闱试题,皆只在乾清宫内商议。拟定题目后,由朕与内阁验看了,便封存在御案之上。直到春闱前三日,朕会让司礼监将这些题目誊抄在卷子上。如此,经手的人越少越好,泄露题目的可能性便更低了。”
“陛下,司礼监----”徐溥皱紧眉。虽有怀恩、萧敬等在场,但他也依旧隐晦地提醒,司礼监亦未必都干干净净。或者说,内官更容易不干净,更容易做手脚。
“凡誊抄卷子者,皆暂时封在一处宫殿中起居。直到春闱之后,方可出来照旧领差事。”朱祐樘道,“若有与其他人勾连交接者,便有舞弊之嫌,交由东厂或锦衣卫审问处置。”以前科举的卷子都由礼部官员誊抄,虽说也看得很紧,但毕竟不能将他们隔绝起来。他们每日来往于衙门与家之间,很容易被有心人钻空子。若有人想透试题,只要能见到其他人,自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避过监督,从中得利。
内阁几位阁老虽不希望司礼监涉入此事,但仔细想想,也只有太监们才能用这样的法子约束起来。若是换了官员,也能暂时在一处宅子里待着。可宅子的守卫毕竟不如宫中,也不能不给他们一些仆从伺候,便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漏洞。于是,他们便只得暂时默许了此事。在他们想出更合适的法子之前,也只能这样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