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以及服侍太子的宫人与太监都弓着身立在旁边,不自禁地有些紧张。太子殿下年纪太幼小,话都说得不甚清楚,如何能描绘当时究竟是甚么情形呢?若是万岁爷与娘娘相信他所言为真, 而他们为了自保都说了假话,那该如何是好?
朱厚照仔细想了想,噘着嘴说:“山洞洞, 可以爬。”
“你呀,不是让你别爬高么?爬了多高?”张清皎问,见小家伙无法形容出来,又道,“是爹抱着你这么高,还是床榻这么高,还是站在月牙凳上这么高?”她一面说,朱祐樘一面小心翼翼地将大胖儿子放在床榻与月牙凳上,以便于小家伙理解不同高度的区别。
朱厚照站在月牙凳上往下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这个。”其实他也无法准确地感知高度,但仔细比较之后,好像觉得床榻和爹怀里都太高了些。如果是在月牙凳上,他还能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可床榻和爹怀里就不一样了,多少会有些惧意。
朱祐樘与张清皎听了,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小家伙还没有虎头虎脑到随随便便就从高处往下跳的程度。看来,他也是知道害怕的,只是还不明白跳上跳下这种事根本不是他如今的年纪能做的罢了。
“你看,从月牙凳这样的高度往下跳,你都会磕伤了脑袋。若是从更高的地方跳下去,那可不仅仅是磕伤脑袋了。现在你还疼得受不了呢,如果伤得更厉害,你只会更疼,明白了么?”张清皎将大胖儿子搂回怀里,“而且,你居然还嫌弃乳母和服侍的宫人管束你,悄悄溜开,背着他们爬高跳下----如果他们在你身边,至少能接住你,护着你不受伤。”
“你这一受伤,不仅自己疼哭了,爹娘都觉得心疼,还连累所有人都跟着担惊受怕,往后可不许再这么鲁莽了。等你再长大些,娘陪着你攀爬跳上跳下,亲自看护着你,这才能放心些呢。”尽管小家伙依然听得似懂非懂,但该讲的道理必须让他知道。
只要是他的过错,无论是摔疼了摔哭了,都必须他自己承担。虽然在他如今的年纪并没有承担责任的意识,但至少他会懂得实话实说。只要如实说清楚,他便能得到充满爱意与疼宠的拥抱。长此以往,小家伙便会知道自己犯错便是自己的责任,绝不会无根无据地推卸责任或者告状。
这一桩意外令坤宁宫与乾清宫都颇有些不安宁,但毕竟是件小事。等到朱厚照安安生生地睡着后,陆尚医又过来给他诊了一回脉,开了些小儿安神方。年幼的孩子容易受到惊吓,即使是磕了碰了,于他们而言亦有可能情志有损,喝些安神方后便会好些了。
“臣觉得,太子殿下能像往常一样熟睡,或许便意味着此事已经过去了。若是殿下没有半夜惊醒或者忽然夜啼的情况,安神方也可减少次数,或者不用。毕竟这是药材,而非食补方,能少用则少用。”
“有劳陆尚医了。这事儿闹得有些大,虽说我已经约束了宫人,但指不定甚么时候便会传到祖母或者母后那里。我不希望两位长辈替大哥儿担心,到时候便有劳陆尚医宽慰两位,告诉她们大哥儿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