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浑身都沾满了雪,仿佛一个雪娃娃似的,张清皎只觉得分外可爱。她阻止了想将朱厚照抱起来的乳母与宫人,笑道:“他顽得这般开怀,不如便由得他去罢。横竖穿得厚实,今儿也没甚么风,轻易不会受寒。回去后给他洗个烫烫的热水浴,再饮些姜汤驱寒,应当便无妨了。”
“娘娘,太子殿下的年纪尚小……奴婢们只怕……”乳母忧心忡忡地道。
张清皎不以为意:“养得太精细了,才只会越养越弱。他的身子骨壮实着呢,你们不必太过忧心。”见小家伙还在地上翻滚得直乐,她也勾起了唇角:“大哥儿,你现在起身,回去后只要喝一碗姜汤。如果你再迟些起身,指不定就得喝两碗姜汤了。如果你病了,说不得还要喝药呢。你怎么选?嗯?”
朱厚照听得半懂不懂,却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姜汤,辣!”他曾经喝过姜汤,辣得小鼻子都皱成了一团,深深记住了“姜”这个发音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啊,姜汤很辣。你想多喝一点,还是少喝一点?还有药呢,药是甚么味道的,记得么?”虽说小家伙的身体一向健康,但无论多健康的孩子都难免生些小病小症,总有需要喝药的时候。故而,每个孩子对“药”的记忆,应当都不会是愉快的。
果然,朱厚照睁圆了眼睛,立即努力地想从地上站起来:“药,苦!”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生病时喝药的惨状了,可他还记得前几天的事!当时他家娘为了让他理解甚么是酸甜苦辣,可是给他尝过各种东西。他只喜欢甜甜的点心,不喜欢酸的,不喜欢辣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苦的!
可是,穿得太多了,雪地又太滑了,小家伙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成功地站起来。张清皎与朱祐樘看着他像只小乌龟似的在雪地上扑腾,都禁不住笑了。朱厚照扁了扁嘴,伸出手想要抱抱。朱祐樘心软,自是赶紧将他抱起来宽慰:“不怕,不怕,爹让他们给你准备几颗蜜饯。喝了姜汤后,吃点蜜饯稍压一压。”
“蜜饯,吃!”小家伙转了转大眼睛。
张清皎给他拍下身上的雪,又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身上的细汗与融化在赤狐皮褂子上的雪水:“无缘无故,可是不能吃蜜饯的。除非你得了爹娘的夸赞,才能用蜜饯来作为奖赏。再说了,我们是出来散步的,谁也不曾随身带着几颗蜜饯,还是等回宫之后再说罢。”
朱祐樘刚要从常服袖子里取出小罐蜜饯来,闻言只得默默地放了回去。这是他特地为儿子准备的,可一直都没能派上用场。朱厚照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扭着肥屁股往下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得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