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冒认这件事来说,他们是至亲的爱人,也是至亲的家人,即使不愿他受到伤害,也应该相信他的承受力与决断力。又或许,比起在刚开始时受到伤害,他更不愿意承受自己错信了人的结果呢?
“卿卿在我跟前,大可更随意一些。若是当时有人在场,你觉得不方便提起,也可在咱们单独相处的时候直言。我相信,以卿卿的性情,所说的一定不仅仅是个人的好恶,而是我并未注意到的事实;卿卿也该相信,以我的性情,无论你说的是否全然合乎情理,我也只会觉得你目光独到、直觉敏锐。”
“……万岁爷夸得我都有些脸红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如此说来,其实派出李广便是卿卿制衡他们的举措?那,蔡用带着纪氏兄弟回来的时候,卿卿便觉得他们是冒认者?”
“我只是觉得,蔡用仅仅耗费了三四个月便能寻着纪氏兄弟,未免太巧了些。那时候不过只是怀疑罢了,正巧李广并未回京,我便让竹楼先生写信给他仔细查查他们的身世,确认他们真正的身份。戴先生与竹楼先生又让东厂派了番子去盯住他们,他们的劣迹越多,我心里便越发怀疑。正巧某日他们醉后提起当地另有冒认者,我便想出了‘以毒攻毒’之计。”
朱祐樘沉默了片刻:“韦父成入京,是卿卿安排李广暗中驱使的?”
张清皎颔首道:“只是那时候我们尚且不知,还有个陆恺藏在南苑里。查出陆恺后,他的籍贯以及曾经的作为,令我联想到了连山县与贺县的冒认者出来得有些蹊跷。娘过世得早,又不知故乡在何处,家人还剩下谁,自是不可能托人去这两地寻亲。万岁爷是太子的时候,也并未主动派人去这两地寻过亲,先帝便更不可能做这种事了。既如此,若非有人将娘是当地人的消息传回去,那些冒认者怎会知晓呢?”
“所以,当地第一个冒认者定然与宫中之人有关。而且,此人还知道娘亲的籍贯。李广查明纪氏兄弟所指的冒认者后,果然确定那‘李福’是当地头一个冒认皇亲的,而且其家人中果真有入宫的内官。我认定此人便是陆恺,便与戴先生合计,将他放到纪氏兄弟身边去,想用他们享有的荣华富贵激他失去理智主动露出破绽。”
“……所以,满脑子都是贪婪的陆恺见了‘恰巧’进京的韦父成只觉得喜出望外,并无任何怀疑。”朱祐樘侧过首,打量着自家的皇后娘娘,眸中含笑,“一环扣一环,果然精妙。真想不到,卿卿亦是‘谋略’高手。”
“万岁爷真是高看我了。若无戴先生的指点,我哪里能想得这么周全?”张清皎道,“之后,便只需等着李广将查明的证据都带回京即可。之前他传过信,说是寻出了线索,应当不日便能查得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