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天哪有甚么寒气?便是吹不得风,也只需将屏风挡住窗户,不让风直吹过来即可。殿内如此沉闷,人又多,空气不佳,万岁爷自然会觉得难受。”张清皎无视了那群围拢在一起辨症的太医,吩咐何鼎以及小太监们利索地打开了所有的窗户。不多时,轻风便将殿内的闷热空气带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微凉气息。
“万岁爷可觉得好些了?”张清皎回首问。
朱祐樘轻轻颔首,正要说话,温热而又柔嫩的手指便轻轻地按在他的唇上:“嘘,可不能再费嗓子了。再喝点水,好好养一养。”
朱祐樘的目光随即落在那根细白的指头上,张清皎这才察觉出自己的“逾矩”,忙不迭地收回手,脸颊与耳尖都微微有些发红。朱祐樘不着痕迹地望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并未让她察觉。
皇后娘娘似乎觉得有些窘迫,忽然立了起来,在龙床周围略走了走,仿佛是在检查铺陈是否齐整。行了数步后,她倏然闻见了极淡的香气,遂蹙着眉靠近新换的帷帐。却原来,每付帷帐上,都带着某种熏香或者香水的味道。
她立即回首,将何鼎唤过来:“乾清宫里的帷帐都熏香?”坤宁宫里是从来不熏香的,只是会挂上干花瓣制成的香囊而已。
“……这,奴婢也是头一次闻见。”何鼎苦着脸道,“昨日才刚换了帷帐,这香味又极淡,奴婢都没来得及嗅出来。”
张清皎心念微微一动,看向正在轻轻咳嗽的朱祐樘:“万岁爷昨儿是甚么时候开始咳嗽的?换了帷帐之前,还是换了帷帐之后?”
何鼎仔细回忆了一番,确认道:“换了帷帐之后。万岁爷从坤宁宫回来后,尚寝局的司设刚让人换好这些帷帐。没过多久,万岁爷便开始咳嗽了。尽管喝了药,但似乎是有些药不对症,咳嗽不但没有缓解,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张清皎立即吩咐道:“肖尚宫,将尚寝唤过来,立即命司设将所有帷帐都换了。帷帐无须任何熏香,只用那些以皂角浆洗干净、在太阳底下暴晒过的便可。”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并不是风寒,而是“过敏”。应该是这种香味里含有某种过敏源,才会让皇帝陛下一直咳嗽不止。只要将过敏源都换掉,应该便无妨了。
御医们眼见着整座乾清宫里都折腾起来,一群宫女四处游走,顿时便坐不住了。单只是开窗他们还能忍受,大不了待会儿再关上就是了。可眼下是怎么回事?如此闹腾,到底还让不让皇帝陛下好好静养了?
院判赶紧过来行礼道:“皇后娘娘,陛下需要静养。这又是开窗又是换帷帐的,难免会打扰陛下的清静。不如将窗户暂且关上,帷帐也暂时不必换了,无关人等都退出乾清宫,让陛下好好休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