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颔首称是,对张清皎道:“太子妃且随我来,在殿中稍等片刻。”外头寒风刺骨,便是在舆轿里等候也不见得舒服,他当然不会将新婚妻子留在外面。
对于他的体贴,张清皎怔了怔方欣然领受,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殿。李广和何鼎捧着衮服,随着朱祐樘去了东次间更衣。她坐在明间的椅子上,随意地打量着四周的摆设。这明间应当算是书房,靠墙处放着比人还高的大书柜,里头几乎装满了书。书柜前是书案,摆着笔墨纸砚,案头一角还放置着一个山峦形状的木雕。
木雕的刀法相当质朴,多余的刀痕刻痕几乎处处皆是。仿佛是一位初学者,费尽了所有心思才雕成了这座山。这样粗糙的木雕能摆在太子殿下的书案上,只有一种解释----这木雕不是他自己雕的,便是与他亲近的人甚至是地位比他更高的人送给他的。
想起宫中比太子地位更高的那三位,张清皎怎么都觉得,他们的爱好不会是做木雕。因此,雕刻的爱好也只能属于太子殿下了。这时候,她模模糊糊想起,历史中明朝似乎确实有一位爱好木工的皇帝,可听说那一位的木工活是匠人级别的……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会是眼前这位罢?
朱祐樘并不知他私底下供着的泰山已经让太子妃产生了惊人的联想。换了冕服后,他便与张清皎一同出了正殿,乘着舆轿前往西宫行礼。
到了西宫,朱祐樘便按照覃吉的指引先入左门,张清皎随后。周太后已经按着礼仪着燕居服在殿内升座,见孙子与孙媳盛装进来,嘴角禁不住勾了起来。她难得见到孙儿穿冕服的模样,穿翟衣的孙媳就更不必说了,破天荒头一次见着。
太子和太子妃一东一西,朝着她行了八拜礼:“孙儿(孙媳)拜见祖母。”
“起来,起来。”周太后笑着嗔道,“今天一早皇帝使人来告诉我,他改了朝见两宫之礼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该这样大费周章的。你们昨儿辛苦了一整天,今儿又让你们不停地从这个宫殿去往那个宫殿,哪有这样不体恤的长辈呢?”
“本便是应该的。孙儿成婚,怎么能不赶紧领着媳妇来拜见祖母呢?”朱祐樘回道。
闻言,周太后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旁边的覃吉赶紧接道:“太后娘娘,千岁爷,这礼仪还没有结束呢。太子妃娘娘还在等着给太后娘娘进献腶呢。”
周太后回头一瞧,张清皎早已经从宫人手里拿过了盛着腶的玉盘:“这都拿了多久了?累不累?快过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