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凌香叹了口气:“曾祖母,孟蓝雨在您之后几年就自己吞了安眠药死了。她没有后代。媛媛只是孟家人,跟您的恩怨扯不上关系。更何况,孟蓝雨的姐姐,孟恩赐,对爷爷还有爸爸都相当照顾的。”
陆羡清跌坐在地上,流着泪嗓音颤颤:“那又怎么样呢……我在黄泉路上等了那么多年,没找到存信,也没等到孟蓝雨……原本不是太恨孟蓝雨,可存信他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他骨灰在这,我得替他守骨灰----你特意来这,是想收了我吗?”
等不到回答,陆羡清泪眼婆娑,手指握紧华丽的戏服,有些茫然:“存信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亲手杀了他……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祠堂中只有红烛噼啪燃烧的声音,还有陆羡清压得极低的呜咽声。过了很久,孟媛感觉腿都站麻了,头因为熬夜熬得晚有些发昏,才终于听见松凌香天籁般的声音:“我想带走你,帮你去找曾祖父的下落。”
孟媛摸上脖子戴的小玉瓶,垂下脑袋。她的声音有些发飘,显得不清醒:“我是容器……我,我天生可以容纳百鬼。如果您要跟我们一起走,可以住进我的身体里……”
第16章
松凌香愣住了。她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孟媛,烛光打下的影将她的面容衬得不真切。
陆羡清抬起手,刮起一阵阴风。烛光瞬间熄灭,拜堂的大门被风刮得吱呀吱呀作响,月华照进来,轻易可以看见陆羡清脸上阴沉的神情。
孟媛一瞬间神情呆滞。忽如其来的变故她不适应,因而有些害怕,不自觉地靠近松凌香。松凌香身体半是放松半是警惕,她心中思绪万千,正在找一条适合的心理路程分析陆羡清此刻的行为。
被两道视线包抄的陆羡清只是做了个斜眼看的表情,也不擦脸上的泪水,似乎从苦海中走出来,可观她脸上神情,又好似整个人似乎从未留恋苦海。她翘起兰花指,没有各种唱戏时的乐器配音,只捏着戏腔,唱了句:“待我想想。”端得是矜贵无比。她身后是松家祖宗的灵位,四周都昏暗的。她不需要戏台上赋予的光环,同样可以显得妩媚动人,美得令人心魂摇曳。一句简短的话唱完了,她站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封闭的小空间在她眼里好似茫茫宇宙,无边看不到头。下一瞬,梳妆台消失了,陆羡清的身影也不见了,连地上属于陆羡清的血液都像是挥发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松凌香看着陆羡清消失的地方,轻蹙眉尖。旋即转移视线,朝孟媛道:“先走吧。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