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招什么鬼工,害的老子连厂门都进不了,上班迟到两个小时了,这个月全勤奖又没有了。”
“我们还不是,你看,穿我们厂服的就有十几个,都是在外面租房住的,一早大门就被堵死了,怎么进?我把鞋都挤掉了,快到大门时又被挤了出来。”
“我们还好,你看总经理的车都被堵在斜坡里面,出不来,我刚才看到杨总还下车来转了几圈,很着急的样子呢!”
“这次也不知道哪个傻逼去村里布告栏贴了招工告示,平时在厂门口贴个告示都能引来几百人,昨天我散步看见就觉得今天来的人肯定少不了,还是没想到这么壮观。”
“咦,张机长,你也被堵在外面呀?这下你们印刷部恐怕正急的跳脚吧?大机长不在,他们怎么开工?杨董那批货是非常急的,今天上午印不出来,周末就交不了货了,到时侯厂长还不得杀人呀。”
黄音因为舅舅在浩诚,对身穿浩诚厂服有自然的亲近感,所以慢慢就靠近了几个浩诚员工旁边,也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
看这几个人的见识,应该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特别是那个被人称为“大机长”,气势明显更充足些。上周找房时陈凯安就和她说过,厂里有一批工资很高的人,不愿住厂里,都在村里租大套房住,两三个房间的那种大套房,想来就是这些人了。
舅舅现在也出不来,不知道他拜托的人事否可靠,黄音看着这些不甘心的人群,心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怜悯之情。他们也许和自己一样,想着改变家庭或者自己的命运而来到这个前沿城市,又同样渴望着能找到一个好点的工厂遮风避雨。可现实是那么的残酷,连一个小小工人的位置都要打破头颅去争取。
大家的生活原来真的是穷透了,改革开放十几年,虽然整体有了非常大的改变,但最大的还是沿海城市。深圳是最神奇、最成功的,三天一层楼的奇迹天下同传,一时间这里遍地是钱的传闻也散播四方,热血沸腾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都希望能在这里分的一杯羹。可真正来到这里人的苦衷又有谁看见,谁理解。就如同今天这群找工作的人,他们此时此刻的心里又该有多少的辛酸和无奈。
黄音很年轻,但并不无知,看着这群人开始思考起人生来,并决定自己一定要摆脱命运的束缚,那怕将来拼的头破血流。
那几个看热闹的技术骨干终于还是被厂里发现了,保安用电警棍威胁出一条小通道,把他们接进厂里。